蘇傾一路行來不慌不亂,直到行至四樓樓梯口處,終於停下腳步,緩緩抬眸往更上一層望去。
站在這處,已經能夠看到五樓視窗透出的些微光亮,能夠聽見屬於外面的風聲與兵刃聲。
蘇傾再往前行幾步,便能夠看見那視窗透入的光將一人被拉長的身影正映在房間雪白的牆上。
窗外傳來的刀劍聲響更大了,外面的戰鬥不知已到了何種地步,宴夏與荀周又怎麼樣了。蘇傾出神的盯著那牆上的影子,一步步緩緩踏入閣樓第五層的房間當中。
閣樓到了五層已經顯得有些狹窄了,屋中的擺設簡單得一眼能夠望盡,不過一桌一椅還有一方木櫃。房間裡有一個大敞開著的窗戶,有人正斜坐在窗臺之上,一手支著窗沿,身子背對蘇傾,似乎煞有興致的望著窗外的打鬥。
蘇傾的腳步聲緩慢而清晰,那人自然聽到了這聲響,卻沒有回頭,依舊背對著他,專注看著外面。
這時候蘇傾已經到了他的身後不遠,他在屋中唯一的那張木桌前站定,低頭看了一眼木桌上所積著的一層薄灰,這才終於開口道:“你想要什麼?”
“我想……”閣樓之中再無旁人,這視窗的身影自然就是剛才宴夏隔著黑霧與陰霾所看到的魔類,他看起來與常人並無二致,語氣帶著笑意甚至透著些頑劣,他輕快地道:“我想讓這個天下,變得有趣一點。”
蘇傾聞聲再次抬眸,目光透過那人在視窗的背影,看到了窗外微暗的天色。他靜默半晌,搖頭道:“我不答應。”
“你不答應?”窗邊的人笑了起來,笑聲原本清朗,漸漸卻變得尖利起來,良久他方才止住笑聲,嘲弄道:“你不答應又想如何?”
“你不該出來。”蘇傾認真的說著這話,就像是在陳述一件理所應當的道理,與魔講道理這種事情,若被荀周看去,定會嗤笑著覺得蘇傾是在白費功夫。但蘇傾看來毫無玩笑的意思,他眸子緊緊盯著那道身影,聲音低沉微沙道:“回去吧。”
輕聲的嗤笑傳入了蘇傾耳中,天邊的陰雲在這時候終於露出了些許縫隙,一縷陽光自雲層中探出頭來,光亮擦著那人的身影透入房間之中。
視窗那人撐著窗沿,終於轉過身與蘇傾對視。
高閣之上,陽光之下,一人身披晨輝,背對光芒,一人身處暗室,光明在前。兩人對視無言,若此時宴夏荀周在此,定是無比驚疑,因為這兩個人,有著全然相同的面容。
作者有話要說: 先解釋一波不是孿生梗嗯!
第31章
已經被破壞的陣法; 想要重新開啟,對於宴夏來說; 是從未嘗試過的事情。
身側錯亂的腳步聲與刀劍聲讓宴夏難以平靜下來去思考,但事到如今; 她已經沒有退縮的理由了。
蘇傾如今還在閣樓當中阻攔那魔物出世,而荀周也竭盡全力護著她,若在這個時候讓那魔物自這山莊中走了出來; 後果將是什麼宴夏不敢去設想。當初大爹爹會來到這裡; 佈下這個陣法,必然也是懷著與她如今同樣的心情,而她是大爹爹唯一的傳人,她總要……能夠配得上做他的女兒。
宴夏緊咬著下唇; 凝眸看著眼前的陣法; 意念再動,四周本已經沉下的金色光暈再次浮現而出,在空中閃爍著像是星星點點的螢火; 再次聚攏成形。
眼前的情形讓宴夏心中微鬆了一口氣,然而眸底的笑意還未升起; 那些堪堪聚在一處的金色光暈便像是被狂風席捲,不及燃起烈焰,便再度消失在原地。
宴夏面色驟然凝重,下唇咬得泛白,幾欲滴血。
她清晰的感覺到有什麼力量在組織著她開陣,那是一種她從來沒有接觸過的力量; 強大而壓迫一切,絲毫不講道理,將她所有的意念擊退得潰不成軍。
那種力量究竟屬於誰,一切似乎呼之欲出,傅然曾經說過,這世間能夠開啟這道陣法的只有五道中人,而能夠以這種方式阻止她的,除了五道中人,便只能是那高閣上的魔物。
那魔物早已經脫出了陣法的控制,正如同荀周所說,想要將他再以陣法封印起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自南河鎮發生鬼門那件事以來,宴夏經歷了許多也成長了許多,她已經有過太多的不甘,她也不願意再有下一次的不甘。
眉頭緊緊蹙著,宴夏回想著從前大爹爹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還有他曾經教她一遍遍去畫那些畫時候的每一筆,她緊盯著牆上陣法曾經落筆過的痕跡,想象著當初大爹爹開陣的情景。那時候他必然也面臨著如今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