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突然傳來劇烈打鬥之聲,宴夏隨之望去,這才見幾名黑衣人被震開飛出,緊接著是荀周拎著酒囊衝了過來。
荀周那一身好不容易在客棧中換上的體面衣裳此時已經再次變得不怎麼體面,他身上傷痕不少; 衣服上染著許多鮮血,不知那些血究竟是他還是旁人的,又或者兩者皆有。他動作利落飛快來到兩人面前,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沉聲道:“我們好像來遲了。”
“嗯。”蘇傾隔著遙遠的距離與高閣上的人對視,宴夏不知他此刻心中所想,卻莫名覺得他看起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荀周緊咬著牙狠狠瞪了一眼正打算撲過來的一名黑衣人,大聲道:“盟主,這事歸我管更歸你管,你倒是說說下面該怎麼辦啊!”
聽得荀周這句話,宴夏微微一怔,頓時往蘇傾往去。
這天底下能夠被稱作盟主的人,只有一個,中原正道三門七派之首領,掌管整個中原,肩負天下所有重任的天罡盟之主。
在小爹的故事中,天下英雄浩瀚,各展風華,卻唯有這樣一個人,能夠號令天下群雄一呼百應。
宴夏曾經無數次想過,小爹故事中那個中原最大的英雄究竟是什麼模樣,然而在幼時的她貧瘠的想象之下,那人的形象在她的腦中始終模糊不清。後來她長大了,不再去理會小爹的那些故事,便也不再去想這一切。
直到今天她從荀周的口中,聽到了“盟主”二字。
蘇傾是盟主?
蘇傾接下來回應荀周的話就像是在回應宴夏的猜想,荀周的話終於讓他似乎回過了神來,他淡淡看了荀週一眼,糾正到:“我已經不是盟主了。”
荀週一口氣險些上不來,揚著眉毛道:“那你也不能撂挑子不管啊!”
蘇傾似乎是笑了笑,但他一直以來總讓宴夏心中充滿安寧的笑意顯然對荀周沒有同樣的效果,荀周急得吼了出來:“你行行好快別笑了!這是笑的時候嗎!這群傢伙都快衝過來了!我還想留著這條命跟老盟主交代呢!”
蘇傾很快收斂了笑意,卻沒有立即吩咐,只是動作溫柔的將宴夏推到了荀周的身前。
荀周愕然看著這動作,不解道:“這是幹嘛?”
“宴夏姑娘就交給你保護了。”蘇傾輕輕說了一句,眼見宴夏有些不知所措的回頭朝自己看來,他無奈道:“雖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但是我仍是想知道,這陣法姑娘還有辦法修補嗎?”
宴夏再看那牆上已經破敗不堪的陣法一眼,蹙眉片刻,終於搖頭艱難地道:“不能了。”
陣法早已經破壞殆盡,那閣樓中的魔類早已被放出,現在再想要修補,已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蘇傾卻並未絕望,只又問道:“若是重新開陣呢?”
聽見這話,不光是宴夏,就連荀周也不禁一愣,他緊皺起眉頭道:“重新開陣?你知道這陣法當初就連宴蘭庭都花了那麼長時間才布好,且不說宴夏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修為沒辦法跟宴蘭庭比,現在這山莊裡裡外外那麼多敵人,你要她怎麼開陣?”
“有從前宴先生的陣法在這裡,重新開陣應該也不是沒有可能。”蘇傾若有所思,回答到後面一個問題,便又看向荀周道,“所以我讓你保護她。”
荀周突然覺得蘇傾大概是瘋了,他胡亂擋開一個衝過來的黑衣傢伙,臉色古怪的抬頭往前方高聳的閣樓一指道:“那裡面的那個傢伙呢?誰去擋住他?你以為他好不容易出來,會就這麼乖乖讓我們重新開陣把他關回去?”
黑色氣流中的身影如今依然模糊不清,在眾人視線中卻似乎變得越加高大,那人俯視著下方的蘇傾等人,蘇傾直面那人視線,毫不遲疑的回應荀周的話道:“我去擋。”
荀周的表情像是見了鬼,蘇傾看來卻不像是玩笑,他再次道:“我攔住他。”
“你……”荀周張了張口本能的想要阻止,但事到如今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可以選擇,他沉默一瞬,終於垂下手改口道:“你可別死啊……”
蘇傾輕輕頷首,瞥了一眼四周眾人,手中長劍一挽,劍氣已再度將其紛紛震開。他已將該交代的都交代好,自然無需再多言,迎著前方數十人便往那高閣處走去。
宴夏聽了他與荀周的對話,見他上前心下擔憂,連忙喚道:“蘇傾公子!”
然而庭院中風聲錯亂,刀劍聲繁,宴夏話音還未飄遠,蘇傾的身影早已消失於人群后方,那黑氣縱橫的院落之間。
宴夏無言的看著那道身影消失的地方,心中的擔憂久久不能夠放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