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我不是信那些東西,我、我……”
齊萱一時說不下去。
齊芷蹙眉更起:“我是不懂你在想什麼。阿萱,不要把大好年華空拋紙墨,女兒要貞靜。”
她走上前,從刺繡底下露出的一角抽出書來,瞄了幾眼:“這些精緻的淘氣,不要讀了。”
長姐如母。
齊芷收走了齊萱房裡絕多數的筆墨。
齊萱記得自己那時夜半幾回哭溼了枕巾。
自那以後,丫鬟婆子看齊萱越嚴,深閨中的齊萱,哪怕是頂無聊的時候,也尋不著半點寫東西的機會。
“只可憐了……”齊萱想起舊年,禁不住喃喃,一時又住了口,心裡又暗恨。
貞靜,從與德,女戒,女訓。
這些真正該湮沒的東西,哪裡敵得過話本的文字中瑰麗無雙的鸞鳳飛龍,彈劍而歌。
明月筆下文章。
然而,她夢裡的世界,她付出了諸多心血的文字,都被付諸一炬。
她知道阿姊是為了她好。
甚至,阿姊或許是對的:這個世道,不容許女子有自己的夢想痴念。
她痴迷於創作的話本,在閨閣以外的世界,那些執筆的男子都認為這是淫豔之類,不值大雅之堂。
何況是在閨閣之內,更是對這些東西如臨大敵。
阿姊或許是對的……女子只能以夫家父家為重心,不能存自己的重心與夢……
齊萱徹底沒有了看猴戲的心情。
或許,阿姊是對的。
但是心底的那股鬱郁與暗恨,經年未散,始終幽幽在眼前。
齊萱回頭看了一眼,還是自走開了,沒有主動上前與齊芷言語。
誰知道她回去看到那手稿的灰燼微末時的痛苦?
將軍老後堂,士子絕仕途。莫過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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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幾日,齊芷的虛歲快要滿十九了。
她年紀有些大了,閒言碎語再浮起,但是婚事卻仍舊拖著。
那邊的婆家只說是兒子仍舊要備科考,暫時不能分心,連婚事也要延後。
又說兒媳的年歲要稍大些,懂些事再過來也不錯。
是以及笈定親,至今拖延三年。
而她不出閣,下面的妹妹們的婚事,也只得壓著。
齊芷嘆了口氣,暫且拋開愁緒不想,仍舊搖著扇看著猴戲。
只是越看,越覺得這隻呆猴兒,似乎是在衝她笑?
耳邊忽聽那耍猴的婆子一聲呀道,竟然是跌了一跤。
齊芷耳邊響起一道陌生的聲音,有些嘶啞,很是生澀;音色卻極為動人,是個女子的聲音,說的內容含糊不清。
齊芷清楚地聽見耳邊傳來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與尖叫。
至於那是婢女發出的,還是自己發出的,她一時也分不清。
因為那女聲是從那毛猴嘴裡漏出來的!
☆、第7章
眾娘子賞猴戲的地方是在齊府後園一處略高的雅緻亭子裡,亭子邊角掛著金鈴,後邊通著長廊,直通內院。
二亭子四面度掛著薄薄的紗帳。
娘子在亭中,婢女們則在亭子外的臺階下候著。
耍猴的婆子則是牽著猴子,畢恭畢敬地站在亭子不遠的一處平整地方。
而現在,高高低低的尖叫浮落中,忽地一陣急急的風掀開了紗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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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陣急急的風,在捲起了沙簾後又柔和了下去。
竹葉隨風旋轉,輕忽地上上上下下,又飄然而落。
芙蓉花的香氣,也到了。
青嫩的竹葉落地,先是化出一雙有絨花的繡鞋,然後是一具裹在青綢衣裡的曼妙軀體,再往上,一雙眼睛笑盈盈。
接著,自那青衣兩側,那雙白嫩得幾乎能溢位水來的手,伸出來,輕輕掐斷了繫住我脖子的粗繩。
我有些驚恐:“青蛇?”
女子俯下身子來,一雙手已經纏上了我,烏髮自雪膩的脖頸邊上滑下來,將杜鵑花瓣一樣的唇湊進我的毛臉……
“呀!”我大喊著,渾身的毛和著蝨子一起都要炸起來了。
無論多少歲月,這種屬於蛇類的滑膩膩的感覺,都能讓一隻猴子毛骨悚然!
女子直起來身來:“猴,二十年不見了,我都變成人形了,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