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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過日夜相處的哀兒父母橫下心腸?――林壽永和應氏總找得到時機給哀兒裹腳。

父母都狠下心腸的時候,旁人是比不過的。

他們能狠下心叫哀兒受雙重的折磨,林綺年卻不能――安大夫說哀兒的腳若是再這樣折斷又扳回來,扳回來再折斷一次,就真是徹底廢了。

到時候,甚至其行動不便,還勝過小腳了。

看著女童的眼淚和哭喊,林綺年放在兩側的手在發抖,半晌,她低下頭,用顫抖的手摸了摸哀兒頭頂的髮旋:“走。我去求爹爹養你在膝下。”

無緣無故地,把庶女養在喪妻的祖父膝下,這是不像話的。

但是林壽永還沒正式娶妻,綺年便也不管了。

林壽永鐵青著臉邁進來,喝道:“你逾越了!”

林綺年不理睬,只是抱著哀兒要走。

但應氏卻在背後哭起來,眼睜睜看著女兒,淚流滿面。

哀兒懵懂無知,也在林綺年懷裡,嚮應氏伸著手哭泣道:“不要。哀兒不要離開姨娘,哀兒要姨娘。”

情景悽慘,活像她是分開母女的罪魁禍首。

林壽永則是火大地喊起來:“來人――葉婆子!葉婆子!你們幾個拉娘子回房!”

一片鬧劇,幸而林嗣宗趕來制止了。

但是哀兒,也最終裹起來了。

每天都要悽慘地嚎叫著。

持續了好一段時間,直到最後,哀兒的四個趾骨都折斷變形,流血出膿,腳趾上的肉都爛到再也流不出膿水。

那一天,因為裹腳而寸步不出門的哀兒,終於再一次怯怯地出現在了應氏的房門口,扒著柱子向外看。

這個年僅六歲的女童,終於也有了一雙碟子裡的小粽子一樣的“金蓮”。

她也終於和她的母親一樣,走路顫顫巍巍,沒有人扶就搖搖欲墜。

整日只能扒著門靠著,再也不能滿園亂跑。

那一天,林綺年去看她,女童叉著手,靠著門,喊了一聲“姑母”。

女童靦腆的,乖巧的,走了一步,前後晃動,險些跌倒。呵,有了林壽永滿口稱讚的“楚楚蒲柳之姿”了。

女童不明白自己已經不能快步走路了。

林綺年沉默地走上前,抱起她:“想去哪?”

人們總是能看到,一向傲慢的林綺年,時常耐心地抱著一個女童到處走。

直到她累到抱不動為止。

“姑母,姑母?什麼東西燙燙的?”哀兒沾著液體到嘴裡嚐了嚐,趴在少女懷裡喊起來:“鹹的。”

少女沉默許久,低聲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哀兒。”

☆、第30章 瘋婦人篇(六)

在林綺年十六歲這一年的春天,天氣格外乾燥。

京城附近部分鄉里大旱,無論是自耕農,還是佃戶,都收成慘淡。

各豪族官僚中,有些目光稍稍“長遠”一些的,將收八成的地租,減到收七成。

更多的則是絲毫不肯減租。

如同江南所遷過來的柳家,就是不肯虧損自己用度,以照顧下等人的。

林家是個大家族,族人眾多。

顯赫的也不少。只是這一年,林家就連中等族人的日子,都不大好過了。

哭訴的人擠滿了林家祠堂。

那些為官的富族人,哭訴自己家,用度緊張,家中的子女妻妾,吃用都次了一等,用不得最時新的雲錦,辦不得最精緻的珠玉金銀頭面,出去交際,人家都笑自家的家眷落伍了。

那些次一等的中等族人們,就哭自家越發落魄,

那大魚大肉,是沒法隔天有了。

那白米麵,也沒法將吃剩下的倒滿門外的溝渠了。

綢緞衣裳,更是要穿去年舊的,甚至是去去年舊的。

祠堂的種種哭訴,最後禍頭子都栽到了林嗣宗頭上。

人人大罵林嗣宗以族長之名,將歸附林家的佃戶的租子,活活減到了三成。

蒼天呀!哪怕是百年一遇的蝗災,誰聽說哪家豪門宗族為照顧下等人,而只收三成租的?

呵,簡直是聞所未聞!

這還不算,林嗣宗還強要族裡,借錢那些農民過旱渡災,還是借的無息的債,不必強還。

這擺明了是等於直接施錢給那些下等人!

若不是林嗣宗是族裡這一輩目前官位最高的……

一個白髮族老捶胸哭道:“亂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