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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那是在一個風雪之夜裡,柳三郎跟著一個戲班子出了京,自此不知所蹤。

柳三郎被除族失蹤後第三年,

柳家門庭裡就闖進來了一群官差。闔家被抄。

流放的流放,殺身的殺身。

明面上只說柳家在荊州老家登出一地百姓戶籍,然後昧著良心上報衙門,將這一地全都說做荒地野嶺,佔為己有。

而老百姓為了重新耕到自己的土地,不是做了柳家的佃農,就是因沒了戶籍而做起流民,落草為寇。

又有謠言說柳家欺君罔上,以女兒的策論充作自己的,欺騙君王。弄虛作假,逼死幼女。

只是京城裡誰都不信這幾個藉口。

當下計程車家大族,哪個不是這等做派?

佔幾塊地。或者死一個女兒。這算什麼大不了的事?

欺君罔上也談不上。女子的命都是父兄的咧,何況幾篇策論?

也和父兄的沒什麼兩樣。

那為啥柳家就要問罪了?

於是,又隱隱有訊息,說是柳家摻和到了幾個皇子之間爭儲的事去。

只是到底如何,隨著柳家消失在京城的視野裡,湮沒在街頭的談笑裡,早就不可切切得知了。

而京郊的一座孤墳,也徹底被人忘記了。不知隱沒在何處。

祭拜都不知道去哪裡祭拜。

這樣的結局,齊芷接受不了,齊萱也心裡難受。

連猴子也傻呼呼地悄悄對齊萱說:“我胸前的毛裡好像長了大跳蚤,咬得我胸口疼。抽著疼”

齊萱蔫巴巴,撩起眼皮子,抬眼看它:“潑猴,你不是人,疼個什麼勁?”

猴子搖了搖頭,抓耳撓腮比劃:“晤……就像――哦,就像我被其他猴拋棄,就像――就像青和白被其他滑膩膩的長條們驅趕……”

一樣的――――

猴子這麼偷偷認定――那個柳家的小女兒,也一定是因為和別人都不同,所以才被其他人不喜歡,悄悄死了。

被族群拋棄,不都是這樣的嗎?

就像它和青白蛇一樣。

齊家姊妹兩個,從江南迴來,就萎靡了一陣子。

齊萱時常陪著精神萎靡的齊芷。

猴子倒是少了齊萱唸叨,就鎮日地滿府瞎跑。

它一不小心,躥到了西苑。

西苑是齊府的正頭夫人林氏所居。

☆、第25章 瘋婦人篇(一)

夕陽將落的時候,黃昏的紅雲給大地鋪上了一層橘紅色的光輝。

齊老爺捂著半邊臉,臉色是鐵一樣的青。這層橘紅色照在他臉上,就好象發了鏽的鐵面具。

“把夫人拉開!”他大喊。

幾個身強力壯的婆子轟然應和了一聲,幾個人一起狠狠拉開抓撓齊老爺的林氏。

並將披頭散髮的林氏,不停掙扎的林氏按到地上。

林氏只穿著一件單薄的雪白中衣,被按在地上,頭髮上和身上都粘著土灰。

她抬頭看著齊老爺,胡亂地,又瘋狂地尖利地喊:“我不是!我不是!”

不知道在喊什麼“我不是”。

齊老爺走過來,隨即鐵青著臉罵道:“你們又沒有給夫人吃藥?”

一個婆子哭著臉:“老爺,可是,可是夫人的藥碗總是空著出來的。房裡內外也沒有藥漬。”

他們說著話的時候,林氏似乎慢慢安靜下來了。

她不再掙扎亂舞手腳,也不再喊叫。

然後,她開始咳嗽起來。

聽到這熟悉的咳嗽聲,幾個僕婦都鬆了一口氣。瘋病似乎過去了。

齊老爺陰雲密佈地走過去,卻又不敢離得林氏太近,只是走到差幾步的地方,儘量壓抑以溫和口吻說:“夫人,你清醒了?”

林氏從地上,慢慢抬起頭來,從頭髮的縫隙裡,像女鬼陰陰地窺世一樣,靜靜看了齊老爺一眼,輕輕說:“好了。”

喉嚨還是嘶啞的。想來是之前嘶吼的聲嘶力竭了。

齊老爺說:“還是再看看吧。我明天請張大夫過來。”

林氏低沉地:“我沒病——你不要請他。”

齊老爺蠻強地打斷她:“就明天黃昏。你在屋裡等大夫來。”

林氏垂下了頭,不再開口了。

“照顧好夫人――不然!”齊老爺狠狠指著幾個僕婦說了一句,捂著半邊被抓了的臉,大踏步走了。

夕陽要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