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公子嘆道:“賢弟真乃情重之人。”
其中一個舉人嘆道:“素聞李公子作詩頗有古風。以一條命,能留得姓名在千古文章裡。實在不虧呀。”
眾人無不贊同。
之後,又有人吟詩,又有人作死譜曲,消費著那一個死去的妓/女,或做深情,或做憐惜,或做嘆婉,好不快活,其樂融融。
終將不了了之。
崔眉一直低著頭。這時候,說了一聲去換染血的衣服,很快就又回來了。
她紅潤潤嘴唇,嫩生生臉頰,一溜兒春水汪汪的眼,翠生生青山眉,好一似白玉桃花。
忽然變得主動起來。嫵媚的程度也忽然翻了幾倍。
輕輕地給他們每個人倒了一杯酒。
酒過三旬,李公子攬過崔眉,笑問道:“你叫什麼?”
崔眉眼波動人:“妾喚作崔眉。”
張公子聞言笑道:“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真是好名字。”
李公子壞笑起來:“的確是好名字。來來,我倒要看看,怎麼個崔眉折腰法。”
眾人明白了他的意思,也鬨然大笑起來,起鬨道:“我們要看崔眉折腰事權貴!”
李公子當下解下衣袍,脫了褻褲,那醜陋的玩意袒露出來,對崔眉說:“來來來,美人兒,折腰一個,爺賞你白銀黃金成堆搬!”
崔眉嗔怪似地一笑,真似個桃花天仙。她慢慢彎下腰去,張開櫻桃小口,靠近了李公子胯下。
正當眾人呼吸加快加重的時候,忽然寒光乍現!
聽到這裡,張若華早已面色鐵青,忍不住追問道:“然後呢?”
楊姐道:“那姓李的禽獸,當場斃命。他們擒住了崔眉,說要她說出指使她來行刺的人是誰!”
“崔眉怎麼說?”
“崔眉,唉,崔眉!”楊姐嘆了口氣。
李公子倒在血泊裡,幾個公子哥帶來的侍從立刻控制住了場面,因人太少,知府派人去調人,幾個公子哥對著崔眉拳打腳踢,逼問她是誰指使她來的,崔眉被打得蜷縮成一團,還是冷笑,只說一句話:殺人償命!是這世道指使我來的。
張公子止住了他們的毆打,忍怒問她:你若不供出主使,整個蜈蚣蕩都要倒黴!
“崔眉一向刻薄冷淡。誰料得她居然其實是那樣的性子!她說:‘早晚都得死。這位少爺,我們這些人,早晚得死在你們這些人手下,死在這世道里。早晚都是死,談什麼倒黴不倒黴?’”一個姐妹接著楊姐補充道。
張若華道:“但是她也的確連累了你們,你們不怨她嗎?”
楊姐苦笑:“怨,當然怨!然而,她說的是實話。從事煙花的,在這些老少爺們的作賤下,在鴇母龜公的拼命欺壓下,十有九病,活不了多長的。”
另一個姐妹說:“我倒是高興她給我們出了一口惡氣!”
張若華又問道:“黃臉呢?”
楊姐嘆道:“我是偷溜出來的。她是最近服侍崔眉的人呀,那些人正盤問她呢。她叫我們趁官府的人還沒來控制整個蜈蚣蕩,趕緊走小路送你走!你先別擔心她了,若你不走,官差來搜人,搜出她屋裡有個來路不明的不明人士,那她才要倒黴呢!”
張若華點點頭,知道是這個道理。她不但來路不明,身上還揹著通緝。若是搜出來她,三姐才叫倒黴透了。
她們很快偷偷地離開了蜈蚣蕩,楊姐她們湊錢,把她安排在了一個可靠的低檔客棧裡。
張若華見她們還要回去,便問她們不乾脆趁機逃跑,何故還要回火坑去。
楊姐嘆道:“我們賣身契捏在那呢!”
另一位姐妹說:“我爹媽生病,我為了救他們,欠了高利債,被他們倒騰到蜈蚣蕩還債。我要是跑了,我爹媽不是病死,就是被青樓逼債的打手活活打死。”
一個高個子說:“嗨,我逃出去也沒成想。我是相公死了,我無處可去,又大婦不容,把我賣到青樓。我從小被人調教成去伺候人的,除了幹這行,也實在不會別的事,出去估計得餓死。我也不想再受大婦的氣。說實話,受鴇母的打,有時候還比小妾的命好咧!”
另一個年輕的說:“你是大婦賣的。我是公婆賣的。我從小家裡揭不開鍋,被遠遠賣給人家當童養媳,遭他家打罵,丫頭一樣伺候這家人。眼看長大要成婚了,夫婿又忽然不要我了。公婆就將我賣到青樓,換幾個錢。我就是出去,也是舉目無親。”
還有一個矮個的,無奈嘆了口氣:“我小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