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們喝,給你們提供安全賣身的地方,可是你們的大恩人!
很多姊妹都是苦出身,不識字,也沒讀過書,總覺得自己落入這境地是命導致的。而且很多出身農家的姊妹見識過對農民猛於虎的苛政,豐年都能餓死人。故而她們中不少人對這老鴇子一套是深信不疑的。只是有時候看別的姊妹下場實在淒涼,才會動搖想跑。
因此當紅玉說了這一番話出來,不少人都不自覺點了點頭。那幾個站出來的姊妹,也猶疑起來。翠華看她們的反應,衝紅玉呸了一聲:“我不管你什麼說辭,出賣姊妹就是不行!”說著,翠華轉向綠萼:“綠萼,你可是老姊妹了。你見識過我掉胎,也見識過攬月的死。你還信這一套?”
綠萼坦然道:“我當然不信這一套。只是刺繡文不如倚市門,我這裡的日子過慣了,出去過那些三從四德的清苦日子,我受不了。”她竟反過來勸羽生她們:“我不是要出賣姊妹。我這是為了你們好。羽生,你們出去了,哪裡有活路啊?人人都要拿白眼覷你們,你們還要苦苦的謀生路。”
翠華其實覺得綠萼說的有一些道理。但是她還是揮手打斷了綠萼:“不管怎麼樣,你不能去。”她推了推羽生:“姊妹們幫你們打掩護,你們趕緊走!”
羽生拉過崔眉,叫上幾個說要走的姊妹:“好,我們走。”那二、三個姊妹卻面面相覷,推了一個矮個子姑娘出來:“我、我們還是不走了。”羽生定眼看她們許久:“真的不走了?”
“不走。”
“那麼,保重。”羽生嘆息道。
然後她們就眼睜睜看著羽生拉著崔眉,不顧小腳的傷痛,搖搖地跑起來,翻飛的衣裙像翻飛的羽翼,慢慢消失在了夜色裡。
—————————————————————————————————————
皖南不像桐裡。皖南有很多河道。脂粉院也就在河道邊。往來常常有很多船伕。
夜色裡,羽生挽起裙子,提著包袱,拉著崔眉上了一條靜靜停靠在河道邊的小船。船裡亮著一盞微弱的燈籠。撐船的是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船伕,說的也是皖南話。
在這裡住了三年,十四歲的崔眉,也能聽懂皖南話了。她聽到老船伕吆喝了一聲:“起嘍——”,解開了繫繩,一撐船槳,小船盪開了。
崔眉出生北地,幾乎沒有坐過船。這下子就覺得有些暈頭暈腦。羽生就拉著崔眉站到船頭吹吹河面的風,醒醒腦。
羽生站在船頭,提著燈籠。燈籠被迎面的風吹得閃閃爍爍,搖搖晃晃,在夜色裡發出一團好像隨時可能熄滅的光。照著被緩緩撥開的水流。
風吹開她們的衣裙,耳邊是潺潺的流水聲,兩岸楊柳的氣味,河底水草的香氣,夾雜著水氣撲面而來。羽生的面龐在微弱的燈光裡,白得不像話,也清麗得不像話。她的青紗裙隨風舞動飛起來,就像一隻立在船頭,展翅欲飛的鶴。
崔眉傻看了一會,忽然問羽生:“我們真的能飛走嗎?我們真的是對的嗎?”
羽生笑了起來。崔眉從來沒有見過她露出這樣天真柔美,純然快樂的笑容。她笑著說:“也許她們是對的。但是再壞,還能怎麼壞呢?”她把燈籠遞給崔眉,自己張開雙臂,迎著風,說:“也許這老船伕是壞的,要搶我們?也許不久我們就又遇到柺子?也許。。。也許有人劫色,並搶劫後還要要殺死我們?”
很多年後,崔眉想起來,知道這個晚上,羽生謀劃數年,應該是做了萬全的準備。
但那時候,崔眉還小。她真的被說的害怕起來:“那。。。。。。那我們回去?”她小心地問:“羽生姊,你的癔症又犯了嗎?”她害怕羽生今晚帶她出來,只是癔症犯了,臨時起意。
羽生還沒有回答,在夜色中,在激水聲中,忽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哼,你們這些奶娃娃。我渡人幾十年,載過多少大客,稀罕你們這點身家。也不去打聽打聽,我老頭子,什麼時候幹過不信義的事!”老船伕聽了一耳朵,氣哼哼的反駁。
羽生大笑起來,安撫老人說:“是、是、是。我請您的時候,就知道您是這一帶最信義的老渡頭。”
崔眉臉上一陣紅,除了被人聽到背後說壞話的尷尬外,又忽然莫名其妙的難過起來,想:她們是這樣的孱弱,想要活命,竟只能靠別人的“信義”。而信義這東西,似乎不怎麼可靠。
羽生好像看得出她難過的內涵,不笑了,伸手摸摸崔眉的頭,低聲說:“四娘,你很聰明。世上總有很多人不讓你飛。很多很多。有時候大概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