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堅船利炮轟開了國門,你覺得這樣……好是不好?”葉雉打了個比方。
“這很難說好不好,有利有弊吧。”她沉吟了半晌,回答道。
“有利有弊”是個相當保險的評價用語,葉雉聽出她語氣中的謹慎,笑了笑,“東巴族現在也面臨著類似的情況,他們在玉龍山裡待了太久,跟不上這個世界的步子,再這樣繼續下去,整個部族的人都會迷失。”
停頓一會兒,他繼續道,“如果能完全掩藏蹤跡,或許沒有人找上門來,他們還能自欺欺人地活著,但實際上,他們又還一直跟外界保持著斷斷續續的聯絡,說到底,被發現是遲早的事情。”
“所以你覺得……”危素說,“長痛不如短痛?”
現在擺在東巴族人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滿足謝家的條件,謝家離開,而他們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繼續躲在山裡做春秋大夢,日復一日地麻痺自己,告訴自己這座雪山就是全世界,卻又在惶惶不安中等待著不知何時會來臨的下一次“拜訪”;另一個,則是舉族遷離,當初他們怎麼入的山,現在就怎麼離開,迴歸到正常的人類生活當中去。
“當然了。”葉雉說,“希望這寨子裡還有些明白人,想得通這個道理。”
危素挑眉,抬手攀上他的肩膀,打趣道,“對了,你要是把東巴族比作清王朝,那懷家大奶奶對應的豈不是……慈禧太后?”
葉雉被逗樂了,“差不離,不過,我倒覺得她會比慈禧開明得多。”
“但願吧。”她淡淡地說道。
忽然,危素想起了謝憑,不知道他找到了石脈鬼燈沒有,也不知道他曉不曉得謝家人來了,她想,或許回去跟他知會一聲比較好。
她湊到葉雉身邊,跟他合計了一番,然後兩人便告別了沙月華。走之前,她還囑咐了沙月華,讓她暫時先把龜甲丟了的事情保密,能瞞多久是多久。
兩人一路無話,匆匆走到懷必家門口,危素正打算抬手推門,沒想到身後忽然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聽起來人數不少,而且來勢洶洶,她無奈地看了一眼葉雉,然後回頭一看,竟然是沙克,他身後站著幾名手下。
沙克面色不豫地踏上前一步,明顯來者不善,危素不明所以地回望著他。
雖然她平時跟這位一看起來脾氣就不大好的長輩完全沒什麼交集,但她沒做什麼虧心事兒,不怕他這會兒半夜鬼敲門。
沙克沒說話,使了個眼色,大手一揮,他幾個五大三粗的手下得了令,立即點了點頭,分散開來,手中舉著松油火把,將懷必家的前後門全部守住。
“您這是要做什麼,不去對付外人,倒來監視我?”危素揚了揚眉,問道。
再怎麼說她也是懷氏後裔,東巴族的一脈,是這個寨子裡的人,沙克他這是打算搞內訌,自家人打自家人了?
“當然是為了防止你趁亂偷跑了,畢竟祭祀結果還沒出來,不是嗎。”沙克也不找藉口,氣如洪鐘地回敬道。
危素翻了個白眼,“你們現在都已經自身難保了,還有心思來管我?”
“你不要在這裡危言聳聽!”沙克心頭怒氣翻湧,“你以為鬧得寨子里人心惶惶,你就有機會逃了嗎?”
危素“嘖”了一聲,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著謊,“您也會說現在結果還沒出來,龍神的旨意誰都還不確定,為什麼您就認定了我要逃跑?我可真冤枉啊。”
“你——”
“沙叔叔,”她故作親切地叫了一聲,“我只是想提醒您一句,今天謝家能找上門來,明天葉家也能找上門來……”
說到這裡,她瞟了一眼葉雉,笑意漫上嘴角。
葉雉一臉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危素繼續道,“不是葉家,也會是別的趙錢孫李家,你們的所在地已經曝光了,而且謝家人不會守口如瓶的,您以為,這裡還能跟以前一樣清淨麼?”
謝家人會不會守口如瓶,危素自然不清楚,她只是隨口挑撥一下。寨子裡的人越不信任謝家,就越擔憂自己的處境,也就更有可能離開玉龍山。
見沙克不說話,她裝出一副好心好意的樣子,提醒道,“謝家是為了石脈鬼燈,別的人為了什麼那可就說不定了,別忘了寨子裡那座藏書閣,古玩字畫可不少啊,拿出去都是古董,價值連城呢。”
這一番話說下來,危素只覺得口乾舌燥,但看著沙克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和明顯陷入了深思的眼神,她心裡還是很有成就感的。
當然,最後,沙克還是沒有把守著懷必家前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