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淨了不少,如果她還想再見到鬼魂和常世的一切,就必須進行開天眼的儀式。
昨天夜裡葉雉還問過她想不想開天眼,她不假思索地搖頭。並不是因為有多麼厭惡死者的世界,只是她還沒有考慮好。
但她又覺得,如果以後要跟葉雉在一塊兒,她還是開個眼比較好,不然倆人沒有共同話題,日子是過不下去的……
危素這廂亂七八糟地想著些不著邊際的事情,那廂的謝憑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眼睛一亮,“小素,你聽說過……白鶇草嗎?”
“什麼?”危素皺眉,感覺自己對這三個字隱隱約約有一點印象,大概是老鬼以前跟她提起過,說不定也是謝家要找的東西之一。
老實說,她現在腦子挺混亂的,可能是解開封印對身體造成了不小的傷害,再加上九歲之前的記憶正在逐漸恢復,腦海中的種種畫面時不時會錯亂跑偏,過去和現在交織在一起,常常讓她陷入某種混沌狀態。
於是,危素像往常一樣,等著老鬼在耳邊給自己解釋一番,過了半晌沒有任何動靜,她才反應過來,老鬼早就已經離開了,而她還沒有習慣。
危素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白鶇草其實不是草,就好像冬蟲夏草不是草一樣。”謝憑給她解釋道,“它是一種叫做白鶇的鳥化成的,它就可以根據人的意願治癒所有創口。”
“什麼意思?”危素頓時警覺起來,頓了頓,身子往後一靠,“謝憑,老鬼走了,它跟謝家做的交易也算是作廢了,你如果要繼續讓我幫你們謝家找東西,我可不幹了的啊……”
“小素!”謝憑越聽臉色越難看,急急地打斷了她的話。
危素閉上嘴,一臉的不明所以,眼瞪瞪地看著他,他卻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覺得心頭一口氣梗在那裡不上不下的,難受得緊。
過了好一會兒,他苦笑了一下,才張口說道,“你非得這樣想我嗎?”
他算是明白了,信任一旦瓦解,往後就很難再重新建立起來了。
“……那不然呢,你提這個做什麼?”危素反問道。
葉雉瞧著這場面委實尷尬,便難得地善心大發,替謝憑解了圍,“我想他的意思是,這個東西可以幫你治好……你的眼睛。”
謝憑緊緊地抿著兩片發白的唇瓣,點了點頭。
危素頓了頓,原來是她反應過激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謝憑,“那個……對不住啊,我——”
“沒事。”他低低地說道,隨後又抬起眼,誠懇地看著危素,“我不瞞你,謝家的確也需要白鶇草,但我說要找,並不是為了家裡。”
危素避開他的目光,“那,這個什麼白鶇草,你再具體說說吧?”
她心裡頭燃起了星星點點的希望,如果真如葉雉所說,她的左眼可以重新恢復光明,那就再好不過了,她可以更順利地融入原來的生活——在開始行路前的生活,甚至是在遇見老鬼之前的生活。
“簡單來說,”謝憑望著她低垂的頭,“白鶇草這玩意兒,啞巴得到它,它就是喉舌,瞎子得到它,它就是眼珠子……”
葉雉飛快地補充道,“東方不敗得到它,那它就是——”
“好了我知道了。”危素打斷他的話,揉了揉額角,“那麼問題來了,這麼個寶貝,在哪裡能找得到呢?”
“白鶇是一種靈鳥,據說在很久以前是西南一帶地仙的信使。它們在知道自己的壽命將盡之後,會找到一座高山,把自己埋進山頂的凍土裡面,百年之後,就成了所謂的白鶇草。”謝憑說。
“所以,要找到它,我們就得扛起鏟子把西南一帶的高山凍土全部挖個遍?”危素舉起雙手作投降狀,“我選擇放棄。”
“我們不一定要親自去找,別的人手裡有白鶇草,只要打聽到了,我可以……出高價買過來。”
小樣兒,口氣還挺狂。危素挑了挑眉,半開玩笑地說道,“或者是,搶過來?”
謝家不就是這樣的麼,想要的東西沒有什麼得不到,軟硬兼施,詭計百出,最後總能搞到手。
謝憑被她這一堵,實在不曉得怎麼繼續接話了,頓了半晌,站起身來,“時間不早了,小素,你早些休息吧,我先走了。”
危素看著他推門離去的落寞背影,心頭湧起一些澀味,有點不忍地輕聲問道,“我是不是……說話太不好聽了?”
“會麼?”葉雉施施然地在她身邊坐下,“我不覺得。”
反正他瞧在眼裡,還挺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