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這些,他的心裡也就有了決斷。
“咳咳!”他輕咳一聲,走到男子的面前,冷著聲音問道:“放了你倒也不是不可,只是有些問題,我得問一問你,若是你從實說來,我便放了你。”
“但,倘若你有半句假話,那這道觀裡恐怕就得再添上一具屍體!”
蘇長安這番話說得是色厲內荏,直叫那男子噤若寒蟬。
他還哪敢有半句違抗,趕忙點頭說道:“是是是,大俠請問,只要小的知道,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是何人,從何處來,到此地又所謂何事?”蘇長安問道。
“小的是幽州人士,從西涼逃難而來,來這兒並未有其他事情,只是恰巧經過。”男子趕忙答道。
但蘇長安卻在這時發出一聲冷哼,寒著聲音說道:“路過?你要去到何處,好好的官道不走,卻偏偏躲到這荒郊野嶺?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若不從實招來,我便現在送你下去見你的弟兄們!”
男子的身子一震,顯然是被蘇長安身上突然發出的寒意所震懾,當下也就不敢再隱瞞什麼。
“小的這就說,這就說。”
“其實小的們本事西涼神將北通玄手下計程車卒,只是進來西涼戰事吃緊,遠雲關又落入蠻子之手,北通玄死守永寧關不退,而武王浮三千又龜縮在西嶺關裡不曾施以援手。蠻族勢大,我與手下的幾個弟兄商議便想著要保全性命,故此……故此……才從西涼逃了回來。又害怕被人認出,所以一直走著這偏僻小路未敢行走於官道之上。”
蘇長安聞言這時方才點了點頭,他方才就看這些人出手狠辣,且行動極為迅速,相互間也互成攻守之勢,定不是尋常武夫,而如今看來,他們原來是從西涼來的逃兵。
要知道戰前叛逃,在大魏可是重罪,禍及家人,也就難怪他們如此小心。不敢行走於官道之上。
但蘇長安卻放下了心來,他本還擔心司馬詡的爪牙已經找到這裡,如今倒是可以鬆一口氣了。不過從這男子的隻言片語中,卻有些另外的事情令他感到詫異。他在這山坳的破敗道觀中只是呆了二十來日卻不想西涼的戰局已經到了如此地步。
西涼此地,自前朝以來便是人族與蠻子們常年交戰之地。
為了抵禦蠻子們的鐵騎,前朝太祖便在此地修築了三道天塹,這三道天塹,便是西涼的三道關隘。
這第一關,乃是最西邊在涼州邊境的遠雲關,遠雲關外為蠻族,遠雲關內為人族。兩族便這樣被這一條關隘隔開,關內關外,相隔數里,卻儼然兩個世界。
這第二關,是永寧關,位於涼州腹地,對於任何一個王朝來說,丟了永寧,便是丟了涼州。
至於第三關,便是西嶺關。此關乃是從西域進攻中原的咽喉之處,此關若是破了,中原門戶便大開,西邊蠻子們的鐵騎更是在無所顧忌,可一路東去,直抵長安。
自聖皇登基以來,雖然戰事多為吃緊,也有蠻子避開關隘從山脈中行走,插入涼州腹地,但畢竟後繼乏力,最後都未有什麼大動靜。
而遠雲、永寧、西嶺三關都向來被大魏緊緊的握在手中,卻不想聖皇方才死去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蠻子們便踏破遠雲關,直逼永寧。
“你在來的路上可曾經過什麼城鎮,又可曾聽到過些什麼訊息?”蘇長安皺著眉頭想著這些,嘴裡又問道。
“恩?”男子一頭一驚,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寬泛,訊息自然是聽得多了,什麼聖皇駕崩、新帝登基,什麼熒惑死而復生……卻不知這少年要問的是什麼問題,為此,他有些遲疑,支支吾吾的半天卻說不出什麼話來。
蘇長安也在這時意思到自己這個問題問得有些不對,他想了想,方才又問道:“你可曾聽聞朝廷最近有通緝何人?”
那男子心頭一震,猛地抬頭看向蘇長安,卻見他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背上負著雙刀與一盒劍匣。
這與那位在路上聽聞被通緝的天嵐院叛徒蘇長安何其相似!
他的心在那一刻忍不住狂跳了起來。他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只要他能從這個男孩手裡逃出去,然後將他的訊息待到官府,到時候他怯戰叛逃的罪責不僅可以免除,恐怕還能因此撈到不小的好處。
這般想著,他越發沉下心來,努力做出一副毫無所覺的樣子。
他皺著眉頭很是認真的想了想,方才說道:“沒有。”
他自然不能讓蘇長安生出警覺,不然這少年要是知道自己認出了他,如何會放他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