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徒孫,不可避免的,他為他的死感到神傷。當然,這其中還有某些他根本未有意識到的,在這些日子的相處中,蘇長安給他帶來的潛移默化的影響。
北通玄對於顧牙朗心底的想法自然是不知,或者說自始至終他都未有多看眼前這個男子一眼。
他只是伸出手,取下了那隻白鴿的腳底上所纏著的某樣事物,然後,在自己的手中輕輕捻開。
那是一張長條形的信紙。上面被人用兔毫寫著一些字跡。
很漂亮的字跡。
比起長安城裡那些一字千金的書法大家也不讓毫分。
但很顯然的是,北通玄並沒有欣賞這份筆道的心思,或者說,他並不懂得欣賞。
在很久之前,他所懂的,便只剩下殺人,目的,卻是救人。
他的目光在那信紙上一掃而過,然後皺起的眉宇忽的舒緩了許多。
而後他手中靈力湧動,信紙便在那時化為灰燼。
他在這時將那隻白鴿放在了自己的肩膀,那白鴿亦很是乖巧的蹲在其上,安靜了下來。
做完了這些,他轉過了身子,面朝曾經萊雲城的方向,神色冷峻了下來。
一股靈力忽的自他體內升騰而起,浩瀚如海,讓他身旁的那位顧牙朗臉色一變,這樣的靈力波動,比起那位鎮西關大人不知要強出多少倍。
“劍來。”他這般說道。
聲線低沉,卻猶如某種敕令。
於是,就在那時。
兩道清澈的劍鳴響徹於天地間,伴隨著陣陣破空之聲,顧牙朗心頭一震,他趕忙回身望去,便見一白一紅兩把長劍穿越密集的風暴,呼嘯而至。
在來到北通玄身後之時,那兩柄長劍之上紅白兩光大盛,然後在顧牙朗驚訝的眼神中,兩柄長劍竟然化作一男一女兩道人影立在了北通玄身後。
“主人。”他們的身子跪下,恭恭敬敬的朝著北通玄的背影如是說道。
“羲和、望舒。去幫我把他的屍體找回來。”男子頭也不回地說道。
“屬下領命。”二人齊聲回應,然後身子再次化作紅白二芒朝著風雲湧動的萊雲城掠去。
北通玄口中的他,自然是指蘇長安。
雖然不知道二人究竟是何種關係,亦不知尋回一句屍體究竟有何用,但顧牙朗在微微猶豫之後,還是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北將軍,這兩位星殞鬥法,波及甚廣,方圓百里早無人跡可尋。我恐蘇將軍的屍體……”因為不甚瞭解二人的關係,所以顧牙朗並未有說出後面的話,但他覺得他的意思應當已經表明得足夠清晰了。
但北通玄卻是頭也不回的搖了搖頭,說出了一段讓顧牙朗心頭一駭的話語。
“他的肉身,沒有人毀得了。”
第六十六章 守墓人
鎮天塵,也就是鎮西神候的眉宇間終於爬上了恐懼。
但這卻不僅僅是因為這隻周身燃著黑炎的鳳凰所散發出的恐怖靈壓,更多的是,她想要殺他的決心。
他鬼城之下的鬼氣,是一種近乎世界本源的氣息,他可以輕易的吞噬這世上任何一個凡人的心靈讓之變成惡鬼。
太上,或許因為太過強大的緣故,這樣的鬼氣對於他們的作用小之又小。
但這並不能說明鬼氣對於青鸞毫無效果,而她周身化為黑色的火焰便是最好的佐證。
鎮天塵幾乎可以斷定,即使殺了他,青鸞的結果也無非兩種——要麼因為透支過多壽命力竭而亡,要麼被這些鬼氣趁虛而入,成為失了神智的野獸。
這自然不是什麼太好的結果,而鎮天塵卻很清晰的從青鸞的眸子裡感覺到,她根本不在乎。
她要殺了他,僅此而已。
他的前半生跟隨著大魏聖皇金戈鐵馬。什麼生離死別,什麼家破人亡,他見得許多。
自然,便會有許多遭受這樣命運的人,向著這些慘劇的締造者舉起手中的刀劍。
這其中自然也會有那麼一小撮為了復仇而不惜自己性命。
但當一位太上境的強者開始不顧一切的反撲,那種威能,足以讓任何人感到膽顫。
不可置否的是,鎮天塵此時的心底生出一抹悔意。
但很快,又被他壓了下去。
為了今天他也付出了很多,光是躲在那棺槨中暗無天日的數十載光陰都足以把一個心志堅硬如鐵之人逼瘋。
可他卻忍受住了這一切,活到了今天,只因為,他有更重要,也更偉大的使命等待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