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不煩人。”
“打你了哦。”
“我這麼好看,你捨不得。”
唐嘉:“……”
喻斯鴻眼神亮亮:“不好看嗎?”
唐嘉斬釘截鐵:“一般般。”
“一般般你還看那麼久。”
“……”
喻斯鴻嘆了口氣,握著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唐嘉感受到面板碰觸下顎,所帶來的輕刺的觸感。他開口:“有什麼事情就直接說出來,為什麼要放在心裡呢。喜歡什麼,要讓別人知道,否則誰能猜出來你心裡想著什麼。比如……”
唐嘉:“比如什麼?”
他狡黠一笑,“比如我現在想親你。”
話音剛落,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唐嘉的唇角輕啄了一下。
在唐嘉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喻斯鴻從座椅上下來,站直,正正衣領,一本正經地說:“時間差不多要到了,我們去安檢排隊吧。”
好像剛才的一切只不過是唐嘉的錯覺。
唐嘉:“……”
因為他們一切準備的匆匆忙忙,臨時決定轉移地圖回國也不過是為了一紙證件,喻斯鴻說要給父母一個“驚嚇”,並沒有提前通知對方。而唐嘉也只是臨上飛機前,給在國內的母親通了電話。
兩人分頭行事。
#
唐嘉換下拖鞋,走進這個曾經所謂的“家”裡。眼前的所有景象,彷彿在瞬間與十幾年前的重疊。
她恍惚間變成了那個孤言寡語,用眼睛張丈量周身世界的小女孩。小女孩睜著大大的眼,眼裡映出高高的人像。那些人像上的臉陌生又熟悉,如同蒸汽後模糊的影象,扭曲而抽象。
十幾歲的她被推到門後,聽著門外母親低低的哭泣和繼父壓低著聲音的怒吼。
母親希望她和自己生活在一起,繼父不願意接手這個累贅。
十幾歲的她的眼裡,門是輕輕掩著的,堂屋裡暗朦朦一片,門的上端的玻璃格子裡透進兩方虛弱黃色的燈光。燈光輕飄飄落在她眼前的瓷磚地板上。
十幾歲的她低著頭,聽著耳邊隔著門的低泣和吼叫,動動腳趾,看著光一點點吻上腳趾甲。十幾歲的她又抬頭,看著門兩旁垂著的硃紅色的對聯,最上方是一個閃著金光的壽字花團,一朵花嬌弱地託舉著一個墨汁淋漓的壽字。在那濛濛的微光裡,一個個字都像不落實地飄在空中,恍然間她也成了對聯上的字,虛飄飄的,沒有能落著實處的地方。那些虛光裡映出去世不久的父親的臉,父親問她,害怕嗎?
十幾歲的她很乖巧地搖頭,說,我不怕,不怕的爸爸,我還有媽媽呢。
一聲輕響把唐嘉從回憶拉回現實。
她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母親穿著圍裙,就著圍裙擦了擦手。母親的面前站著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稚嫩的眉眼,帶著敵意地看著她。
唐嘉向這個母親和繼父所生的妹妹打招呼:“你好。”
然後她低頭翻出包裡的椰棗巧克力,要去遞給小女孩。
小女孩不接,仍舊瞪著黑白分明的眼睛,帶著敵意與倔強地看著她。
唐嘉伸出去的手僵在原處。
尷尬。
母親眼神在兩人之間掃了一遍,然後在小女孩背後輕擰了一下,“姐姐給你東西呢,接著。”
再衝唐嘉說:“妹妹年紀小,不懂事,你不要見怪。”
彷彿在客人面前說,我家孩子不懂事,你不要見怪。
唐嘉垂下眼,收回手,開口:“沒事。”
十幾歲的她,對於母親這兩個字眼,有著一種血緣中剪不斷的,與生俱來的信任與依賴。
而二十幾歲的她,知道,母親這兩個字,早在很久以前,便是奢望。
她早已經沒有撒嬌任性的資格。
她已是客了。
草草的一晚餐結束後,唐嘉取了相關的證件,便要離開。
母親說:“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歇一晚再走吧。”
她從頭到尾,都是周到而熱情,只是這種熱情中,夾雜著母女多年未見的生疏。
這種熱情,不是日常而熟練的,不是母親對子女自然而然地流露。
它是刻意而笨拙的。
唐嘉看著手中的證件,心裡再次對自己說:
你已是客了。
唐嘉抬頭:“不了,”她努力微笑了一下,“有人等得急呢。”
母親露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