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睫毛,頭髮淺紫和淺粉混雜,唇膏鮮紅,左眼下有一顆淚痣,右耳有一個三角銀耳釘。
她身材高挑,腰間穿一條細細的皮帶,若隱若現的肚臍上有臍釘,左手腕上一根黑色皮扣,背一個棕色小皮包。
“比以前瘦了。”女人勾起唇,眼睛眯成一對月牙。
她鼻翼輕動,細細的脖頸上浮現一絲汗珠,像是西伯利亞冷空氣襲來之後,一隻蝸牛遺留下的蟲卵。
李牧愣住,心底泛開一種微妙的感覺。
此刻的他,彷彿一隻從十萬米高空下墜到深海的玻璃瓶。
相遇總是帶有一種遺憾,這種遺憾來自何處,又往什麼方向轉移,他到無法預測,只是命運太過頑皮。
“是嗎?”李牧向後退出一步。
保持三十厘米的距離。
“總是避開也沒有任何意義,只是想解釋當年的事情,喝杯咖啡怎麼樣?”她微笑,薄薄的心形唇抿起。
“也好。”
“前面剛好有一家Pascucci。”她轉身,裹住黑絲襪的腿有種莫名的流動感。
店內人頗多,或許是萬聖節的緣故。
他們來到窗邊的位置坐下,她點了一杯摩卡,他點了一杯美式。
“和以前不一樣,那時候你從來不喝苦的東西。”她看一眼他前面的咖啡。
“總是會變。”
“也對,我染頭髮了。”
“是嗎?”李牧看一眼窗外。
“和以前一樣,總是這麼不討人喜歡。”
“喜歡我的人總會喜歡,討厭我的人也總會討厭。”
“這倒是真的。”她呷一口咖啡,雙手托腮,看他的鼻樑。
“嗯。”
“想起以前的事情。”
“我都記不得了。”李牧啜一口,拿出手機。
手機背景是K和他擁吻的合照。
“女朋友?”
“嗯。”
“很漂亮。”她微笑。
“也很可愛。”李牧補充。
“還以為你喜歡長頭髮的。”
“就是光頭也沒關係。”
“變了好多,只是脾氣還是和以前一樣執拗。”
“只是喜歡單調的東西罷了。”
“不是戀舊?”
“我只記得現在的東西。”李牧直視她的眼睛。
“我總是會想起曾經的事情。”
“忘掉比較好,如果想過得快樂一點。”
“看來你痛苦過。”
“忘了。”
“抱歉,那個時候。”
“沒事,做任何事情,總會對某些人造成傷害,也沒必要和人都說這種話。”
“如果是你,我覺得有必要說。”
“我喜歡人人平等。”
“可惜世界總是沒有平均的東西。”
“嗯。”
“那時候太小。”她縷一下左耳上頭髮,露出精巧的耳輪,耳垂上有一個黑色紋身,是英文字母L。
“已經成年了。”李牧用食指敲擊桌子。
“也對,不過成年這種事情,總是在人生的某個時刻出現,也不是因為年齡而到達。”
“是嗎?”
“嗯,以為是慢慢出現,確是突然出現的。”
“哦。”
“那個時候,忘了告訴你,其實我喜歡女人。”
“看出來了。”李牧繼續啜吸咖啡。
“是嗎?以為你不知道。”她睫毛輕顫。
“都看到了。”李牧搖頭。
他看到兩個擁吻的女人,其中一個雖是短髮,也可以知道是女人無疑,按照她們的說法,或許叫做T。
“對不起。”
“嗯。”李牧點頭。
“那時候和她分手了,就想找個人忘掉她。”
“為什麼找男人?”李牧搖搖頭。
“不知道。”她把玩杯子。
“嗯。”
“我們還可以做朋友?”
“不可以。”
“那算了,其實只想看你過得好不好。”她笑。
“過得還不錯。”李牧起身。
“這就走?”
“嗯。”
“一起吧,我剛好要坐地鐵。”
“還是算了。”
“也好。”她重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