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氏見馬小倩根本沒有明白自己眼神裡的意思,心裡暗自氣惱。可當著莫三孃的面又不好意思發作,只得忍氣吞聲地憋了半天,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對,不就是十兩銀子嗎,既然我敢包場就掏得起這個錢!”
啪一聲!謝氏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十兩的銀錠子摔在了櫃檯上,肉痛地抽了抽嘴角,連馬小倩的手都懶得牽了,只是喊了她一聲,就回轉身子率先出了門。
莫三娘顯然沒有想到這謝氏真的會掏出十兩銀子來,畢竟這麼些年了,每次來店裡,她都要白拿不少好看的布匹走,就連今日她身上那套棗紅色的衣裳,都是上個月在她這裡白拿的布。
只是沒想到,她孝敬了謝氏這麼些年,終究還是沒能入了她的眼。
莫三娘剛要拿起桌上的銀子還給謝氏,就被林媛一把按住了手。
那邊已經抬腳出了門的謝氏又突然折回來,一臉不忿和鄙夷地瞪了莫三娘一眼,氣吼吼道:“莫三娘,今兒你也看到了,我家遠兒馬上就要跟馬家莊的小姐成親了。以後,你休要再纏著我家遠兒!若是再讓我發現你不要臉地纏上來,我一定會找上門來把你的店鋪給燒了!哼!”
臨走,還不忘不甘地瞪了林媛一眼。
被謝氏這麼一罵,莫三娘想要送還的銀子再也拿不出手了,緊緊咬了咬唇,氣呼呼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隱忍了多時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趴在櫃檯上嗚嗚大哭起來。
林媛心裡不忍,不確定今兒出手相助到底是幫了她還是害了她。小心翼翼地推了推莫三孃的胳膊,輕聲問道:“莫姐姐,你,你是不是怪我多管閒事?”
莫三娘臉埋在臂膀裡,狠狠搖了搖頭,悶聲悶氣地回答:“不,不是,嗚嗚,我,我委屈啊!嗚嗚!”
林媛看出來她是真的被謝氏那婆媳二人給氣得不輕,也不再勸她,只是輕輕地把店門關好,以防有外人看到她這個樣子。
關好門後,林媛靜靜坐在一旁守著她,送上手帕。
期間夏徵過來在門口看了一次,她隔著門窗,跟他擺了擺手,又指了指還在櫃檯上哭得稀里嘩啦的莫三娘,示意他先回去。
夏徵哪裡肯,撇嘴撒嬌不肯走。林媛皺眉,知道他的耍賴脾性又犯了,扶額無語,只好以口型約定要給他做個粉蒸排骨。
誰知他委屈地撅撅嘴,伸出兩根手指頭衝她搖了搖。
林媛扶額,這傢伙好貪得無厭,不過兩道菜就兩道菜吧,先打發走了再說,省得讓莫三娘發現樂覺得難堪。
林媛點頭,夏徵才賊笑著一臉得意地回了對面鋪子等她了。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莫三娘終於漸漸止了哭聲,拿著帕子狠狠地抹了抹臉上的淚水,重新回到了以前那個精明能幹的莫老闆。
林媛被她這極強的自愈能力驚到,張大了嘴巴都不知道說啥了。
莫三娘卻是指著桌上的十兩銀子,自嘲地笑道:“看到了嗎?今兒若不是你在,只怕那老太婆又要在我這裡白吃白拿了。”
似是找到了發洩口,或是終於願意把心底的事說出來了,莫三娘輕輕地說起了往事。
“她是謝致遠的孃親,致遠從小就沒有了爹,是他娘把他一把一把拉扯大的,還供他念書,讓他在衙門裡謀了個書記的職務。所以,致遠對他孃的感情很深,深到連心愛的人都可以放棄。”
林媛抽了抽嘴角,狗血的孝子啊,謝氏一個人拉扯兒子長大,肯定很強勢,他的兒子定然是個怕孃的軟蛋!
“我跟致遠是青梅竹馬,但是他娘嫌棄我家是做生意的,而我自己又開了個鋪子,整日拋頭露面的,他娘說我這樣出身的女子配不上他,死活不許我們來往。”
“但是我跟致遠是真的兩情相悅的,他娘不同意我們成親,致遠這些年也就一直不肯說親。他娘氣壞了,認為是我挑唆了她的兒子,就把氣都撒到了我的頭上,三天兩頭來我的店裡找事兒。礙於她是致遠的孃親,我總是對她忍讓三分。不想今日,竟然,哎,說到底還是我太天真了。竟然會信他說的話,苦苦等了他這麼多年。到頭來,他要成親了,可是新娘卻換成了別人。”
林媛掰著手指頭,看著眼前這個可憐的女人,心裡一陣同情。
莫三娘今年怎麼說也得有二十五六了,在這個早婚的年代,女子十五歲就要開始說親。像劉麗敏那樣二十歲還沒出嫁,就已經被街坊鄰居戳脊梁骨了,更何況是莫三娘?這個女人為了那個男人苦苦等了這麼多年,感情有多深,不用說她也清楚。
但是就是這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