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五病得不輕,像是得了癆病。”又有人道,“已經半個多月沒上工啊。那孩子沒錢啊……”
語氣既惋惜又心酸。
“常五是個好孩子,要不咱們幾家湊點錢,讓他去梁氏藥鋪抓些藥。梁家的藥最是實惠……”那個老人又提議。
人們頓時就不說話了。
好半天,才有箇中年女人嘀咕道:“癆病嘛,吃藥也是白費的……”
然後,人們就散開了。
顧辰之將他們的話聽在耳裡,不由生氣。
“如今這世道是怎麼了?”顧辰之道,“做點好事還要被這樣猜忌……”
“人心不古嘛。”林翊倒挺能理解的,“有些地方也散藥,卻是簡單便宜的藥,而且要收些診金。像咱們這樣,診金藥費全不要,自己賠,圖什麼呢?不怪旁人起疑。”
“咱們開善藥堂,就是為了給走投無路的人嘛。”顧瑾之笑著道,“又不是為了給那些*佔小便宜的。像常五這樣,已經無路可走,反正都是要死的,還是會來的。咱們救了他,咱們開這藥堂的意義就足夠了。何必在意旁人多言?”
顧辰之就笑了笑。
第200節諾言
常五離開之後,藥鋪又恢復了平靜。
眾人無所事事。
朱仲鈞換好了衣裳,再也沒有心情練劍了,說要出去走走:“……我餓了。”
他想去街頭吃點小點心。
孫柯跟著他。
顧瑾之就道:“我也去吧。”
“給我帶碗餛飩回來。”顧辰之在後面說。
“好。”顧瑾之答。
於是,顧瑾之和朱仲鈞兩人,就去街尾吃餛飩。
街尾有家叫“老張餛飩店”,小有名氣,不少人專程跑過來吃。
湯是用香菇和母雞熬的,麵皮鮮嫩滑口,蝦仁和青魚肉做餡兒,撒了香蔥,鮮美異常。
比家裡自己做的好吃。
顧瑾之吃了一碗,又叫了一碗。
而朱仲鈞,一碗才動了兩個,拿著筷子想心事。
他五官深邃,沉默的時候眉頭緊蹙,就有種陰刻。
雖然俊逸,卻也陰冷。
“想什麼?”顧瑾之問他。
“在想,今天這蝦仁有點老,不是活蝦……”朱仲鈞回答。
顯然不是。
可他不願意說,顧瑾之也不好強人所難。
她笑著道:“我吃著還好……”
“你沒命的吞,根本沒細細品嚐,當然吃不出來。”朱仲鈞道。
這個時候,夥計端了新添的餛飩上來,顧瑾之也懶得和朱仲鈞計較,埋頭吃了起來。
她吃得滿頭大汗。
朱仲鈞看不過眼,就拿了自己的帕子給他擦汗。
四周的食客只有寥寥幾人。
可顧瑾之是男裝。看到兩個男的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親暱。眾人都投來了異樣的目光。
朱仲鈞心裡一陣氣,將手帕塞到了顧瑾之手裡。
顧瑾之很想笑,又覺得不厚道,只得拿了手帕。自己拭了拭額頭的細汗,笑著道了句:“多謝。”
朱仲鈞沒再說什麼。
吃了餛飩,另外買了一份叫小夥計送到顧氏善藥堂,朱仲鈞和顧瑾之沿著街道。緩緩往回走。
半下午,早已散了早市,街上人不多,頗為清淨。
街道兩旁,住滿了各種高大的樹木,有古槐,也有梧桐,或者合歡樹,枝繁葉茂。擋住了驕陽。
日光在地上投下了斑駁樹影。
顧瑾之和朱仲鈞並肩而行。孫柯跟在身後。
“顧瑾之……”朱仲鈞突然喊她。
顧瑾之就側臉看他。問他什麼事。
朱仲鈞抿唇想了想,道:“你今年不是要滿十四了嗎?我想去和太后說,今年就和你完婚……”
顧瑾之不由微愣。問他:“怎麼想起說這個?”
她著實有點不解。
急什麼呢?
皇帝最怕他們著急的吧?
聽說廬陽和南昌的軍事尚未解決,皇帝應該不會同意。去說了反而添懷疑。
“反正也是早晚的事。既然是賜婚的,斷乎沒有悔婚的道理。早點大婚和晚點,有什麼區別?”朱仲鈞道,“成了親,我想找個理由,讓病好起來,做個正常人……”
孫柯在後面聽著,心裡莫名一緊。
這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