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梁氏藥鋪的沒做一樁生意,東家終於忍不住了。
七月初四這日,顧氏藥鋪打烊很晚。
下了板之後,司箋幾個腰痠背痛的,都坐著不動。一來太熱,二來太累,誰也沒想起吃飯,幾個人坐著扇風取涼。
林翊在整理醫案。
顧辰之則在幫老爺子整理醫案。
這些日子以來,顧辰之每日都要早起一個時辰,先把昨日的醫案全部背熟記下。
如今旁的不敢說,碰到了普通的小病,他也能瞧出一二來。
“太熱了……”小夥計阿良道,“要是有盆冰就好了。”
“一盆冰?美得你。”貴兒道,“要是有盅冰水就好了……”
顧辰之聽了直笑。
阿良和貴兒就看向他,問他:“大少爺,您在家裡有人伺候,大熱天也能坐在擱了冰的書房裡,何苦來遭這個罪?”
這些日子太熱,顧辰之起了一身痱子。
他原本體質都比其他人嬌些。
聽到小夥計們這樣問,顧辰之的筆頭微微一頓。
“這叫遭罪?”司箋呵斥阿良和貴兒,“你們去瞧瞧外頭挑擔的,去瞧瞧泥瓦匠,去瞧瞧田裡地裡做活的!越發身在福中不知福!”
阿良和貴兒忙賠笑,不再多問了。
顧辰之也不以為意,笑了笑繼續謄寫醫案。
他心裡清楚自己為什麼要吃這些苦。
可是說出來有什麼意義呢?
好似故意表白一番,反而顯得不誠心,所以他沉默不知如何說話。
大堂裡又恢復了安靜,司箋先給老太爺斟茶,又給顧辰之和林翊添了茶,才退下來。
畫琴又從後院端了冰湃的西瓜來。
老爺子不吃冰湃的東西。畫琴給林翊和顧辰之分別端了一塊之後,剩下的就擱在地上,和司箋、阿良、貴兒吃了起來。
藥香縈繞,眾人終於感受了點點涼意。
阿良一連吃了三塊,才滿足的舒了口氣。
“不做晚飯嗎?”司箋吃好了,問畫琴。
“熬粥了……”畫琴道,“還沒好。你餓了?”
“我不餓。我怕老太爺和先生餓了。”司箋笑道。
“我是吃不下了。”貴兒吃完了西瓜,就躺在地上,舒服伸了懶腰。“我歇會,洗了澡就睡去。”
正說著,就聽到了有人敲門聲。
“這麼晚,還有人?”阿良愣了下,忙爬起來去開門。
等阿良和貴兒下了幾塊門板。看到門口有四個人。
為首的中年人中等個子,偏瘦,大熱天穿著綢布直裰,頗為講究;跟在中年人身邊,是個同樣中等個子的年輕小夥子,同樣的綢布直裰,目光精明。
跟在他們身後。才是兩個夥計打扮的人,手裡提著燈籠。
“您……您是看病嗎?”阿良見他們也不像有病的,就疑惑著問他們,“我們這裡下板了。先生也歇了。若不是急病,您幾位明兒再來?”
林翊和顧辰之等人紛紛轉臉去瞧。
“我們不瞧病,是特意來拜訪的。”中年男人笑眯眯道,一副好脾氣。他目光炯炯。透著一股子精明幹練。
司箋就罵阿良:“堵在門口做什麼?請幾位進來吧。”
阿良忙讓開了路。
“哪位是掌櫃的?”進來之後,中年人又問。
他目光掃了圈。最終落在林翊身上。
司箋上前,道:“這位先生瞧著面生,頭一次來小店吧?我才到這裡做掌櫃的,眼拙,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中年人不由打量了兩眼司箋。
其貌不揚的司箋,只有十八歲,像個孩子似的。
中年人不妨是這麼年輕的掌櫃,微微愣了愣。
他還以為林翊是掌櫃的。
聽到司箋這般說,中年人忙給司箋作揖:“免貴姓梁,梁瑞。前頭那家梁氏藥鋪,就是祖業……”
居然是梁家的人。
林翊和顧辰之原本坐著,此刻都站了起來。
“……這是犬子梁向然。”梁瑞繼續介紹,“掌櫃的貴姓?”
司箋也報了姓名,又把顧辰之和林翊都介紹了一遍。
梁瑞和梁向然父子倆就忙給顧辰之和林翊行禮。
顧辰之和林翊也還禮。
一張八仙桌擺在大堂中央,顧辰之和林翊請梁氏父子坐下。
“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