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了下去。
太后的心,揪了起來。
她又想起之前,仲鈞尚未遇到顧瑾之,總是這樣哭,動不動就抱著太后的腿,哭得可憐。那麼大的男子,既叫人心疼心酸,又可憐擔憂。
看著朱仲鈞哭,太后的心頓時就亂了。
她不顧皇帝在場,抱著朱仲鈞,哄了他道:“不哭了!小七也不哭。小七,你起來吧。你一直照顧王爺很好,不需要另外安排人。哀家從未怪罪你……快不要哭了!”
後面一句,聲音有點厲。
顧瑾之連忙不敢哭了。
見顧瑾之不哭,朱仲鈞才漸漸止住了哭聲。
太后娘娘的心,這才緩緩鬆開,透出一口氣。
她叫成姑姑拉了顧瑾之過來,和朱仲鈞一樣坐到了太后娘娘的榻上。太后娘娘拉了顧瑾之的手,用帕子替她擦臉,道:“好孩子,怎麼這樣多心?哀家疼你還來不及,哪裡怪罪你?”
顧瑾之吸了吸鼻子,眼淚不再流了。
朱仲鈞也眨巴著淚眼,要拉顧瑾之的手。
兩個小人兒終於不哭了,太后就看了眼坐在一旁看熱鬧的皇帝:“皇上,大公主和二公主都在哀家這裡養,上次皇上還問要不要添個人給哀家,哀家如今就向皇上討了寄綺吧……”
皇帝眼底的笑微斂。
他看了幾眼廬陽王。又看了幾眼顧瑾之。
偏偏這兩個小人兒也在看他,等待他的回答。兩人被皇帝的目光一掃,坦然,沒有半點忐忑,好似懵懂幼童,不通世事。
皇帝心裡的戒備這才微微鬆懈了幾分。
他沉默了一下,笑道:“既如此,就讓寄綺到坤寧宮裡服侍吧。朕原本是好心,倒叫小七曲解了……”
顧瑾之就又起身,行禮道:“民女該死!”
卻也不說讓寄綺到家裡去的話。
皇帝就擺擺手。道:“起身吧。”
顧瑾之又坐到了太后身邊。
皇帝不僅僅安排了一個美豔宮女給廬陽王,還安排了一個給南昌王。原本是藉著廬陽王是傻子,不通情理。看中了宮裡的宮女,非要了去,皇帝也沒法子,不得不給。
可不能厚此薄彼,只給廬陽王。不給南昌王。
這樣,就順理成章利用廬陽王的傻,給兩個王爺的別館裡各安排一個人,以備耳目之用。
太后也明白皇帝的用意,所以沒有拒絕,那日都答應了……
都是顧瑾之來鬧的……
皇帝又看了顧瑾之幾眼。
想了想。皇帝對太后道:“既如此,給二弟那個,也讓到坤寧宮服侍吧?”
沒有藉口。也不好亂給南昌王府的別館塞人。
太后笑了笑,點點頭。
顧瑾之也微微笑了笑。
看到顧瑾之笑,朱仲鈞這才開心起來。
太后的心情也漸漸好轉。
她年紀越大,越是心軟疼孩子,看到朱仲鈞哭。她便心裡難受得厲害,連皇帝的話也駁了。
這算是第一回吧?
——*——*——
皇帝今日一整日都不順。
先是在朝堂上被顧延韜反駁。原本打算封秦申四做太醫院提點,整頓太醫院,結果被顧延韜打攪,沒辦成。
這件事讓皇帝心裡很不快。
可這件事,也讓他看清楚了:從前他父親在時的老臣派系,漸漸被他打亂了,朝中不再是譚家勢力一黨獨大。
顧延韜沒辜負皇帝的希望,他在朝中勢力越來越大,要打破從前的制衡了。
從前的朝臣,都是一邊倒。
文臣以依靠譚家的夏首輔馬首是瞻,武將對戰功顯赫的姜梁惟命是從,反而是新帝,因為年幼,沒功於社稷,被老臣們輕視。
如今,顧延韜打破了這種制衡,讓朝中泛起了一點活水。
可顧延韜也太沒有眼色了。
明知道皇帝很欣賞秦申四,想給秦申四一個出身,結果被顧延韜給攪合了。
回到禁宮,給廬陽王和南昌王安排的人,又讓顧瑾之給攪合了。
今日是跟顧家的人犯衝嗎?
想起顧瑾之那拙劣的表演裡,皇帝又笑了笑,到底只是個小孩子,沒什麼大心機,什麼都表現在臉上……
這麼一想,好像顧瑾之今日的臉,和往常不同了……
眼梢有點翹,哭得可憐,眉眼竟然流露出幾分女子的柔媚,不似往常那麼稚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