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顧瑾之診脈完畢,便對秦申四道:“秦叔叔,能不能將你開的藥方,都拿來我瞧瞧?”
秦申四說好。
他給姜昕開的方子。隨身的藥箱裡都帶了。不需要姜夫人另外去找。
一共有十八張方子。
顧瑾之一張張的看,都是清熱消毒的方子,用盡了各種方法去火……
她看得很仔細,眉頭越來越重。
姜夫人看在眼裡。心有點沉。
屋子裡頓時就安靜了下來。鴉雀無聲的。
“這些藥方。都很對症的。”顧瑾之最後抬頭道,“二小姐這病,便是火邪入體。熱毒深伏所致的。秦太醫開的方子,用的都是去火清洩之藥。這樣都不見效……”
姜夫人的一顆心,頓時就沉淪了下去。
姜昕聽了,倒是輕輕笑了笑,問道:“我這病,是好不了的吧?”
沒有人回答她。
顧瑾之也沒有開口。
姜昕的病,就是毒火熱邪。毒火上襲頭面,所以眉毛脫落,鼻樑歪斜,上擾頭頂,則頭髮掉落。
至於眼睛看不見,也是因為體內的毒火上了陰血,而眼睛得血才能看得出。陰血被毒火內熾而傷,就無法上走到達眼睛,故而眼睛模模糊糊的看不清。
滿身的膿瘡,更是毒火發於外,損害了肌膚。血腐肉爛,便生膿瘡。
這毒火,居然無法下去……
也不知她這熱邪是從何處染得的……
盛夏過後,有人可能染了熱毒伏體,到了深秋或者明年春上發出來。當年的胡婕,也是秋上染了熱毒,最後得了喉痺證。
可是像姜家二小姐這麼頑固的熱毒,顧瑾之也是頭一回見。
“顧小姐,您還有其他法子嗎?”姜夫人沉了沉一顆亂跳如鼓的心,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問顧瑾之,“昕姐兒這病,就拜託您和秦太醫了。”
顧瑾之沒有開口。
她看了眼床上躺著的姜昕,已經面無全非,心裡也有種無能為力的痛苦感。
從醫這麼多年,第一次碰到如此棘手的病例。
沒有了從前的駕輕就熟,看著家屬茫然又無措,用一種抓住浮木般的眼神望著大夫,顧瑾之的心猛然揪了下。
年輕時的心態,居然回來了……
她咬了咬唇,沒有回答姜夫人的話。
秦申四見顧瑾之也為難,心裡大驚。
他看了眼姜夫人,對她道:“夫人,您讓二小姐和顧小姐說說話吧,咱們出去……”
姜夫人知道,這是有話要單獨和她說。
她便和秦申四出了裡屋。
姜夫人頗受打擊,姜昕倒是意料之中。
她對顧瑾之道:“我最近總是做夢,夢裡家裡的院子裡,到處都是枯枝敗葉……我想著,我怕是看到了自己的鬼魂,那些枯敗的枝葉,就是我自己了。果然,這幾日連夜做夢,夢裡的枯枝漸漸幹了,腐朽了。我怕是活不成了……”
屋子裡服侍的丫鬟,倏然掩面哭泣。
姜昕看不見是誰,還是目光茫然的掃了掃。
顧瑾之便道:“我小時候,也經常夢到奇怪的東西……”
“是什麼?”
“一個破舊的房子,到處都是灰塵,屋子裡盡是披著喪服的厲鬼,她們的爪子鮮紅帶著血,要吃了我……”顧瑾之慢慢道。
姜昕噗嗤一笑,有了興趣,問:“然後呢?”
“然後我就跑啊跑,跑得太累了,實在出不去。”顧瑾之道,“可是那些鬼又要撲上來。我想,算了,死不過是一件很簡單的事。閉上了眼睛,就不知道了。死了,也不過是一坯黃土。後來,我就聽到了一個聲音……”
“什麼聲音?”
“我孃的聲音。”顧瑾之笑著道,“她說瑾姐兒,你要是去了,娘也不活了……她一直哭,一直哭,哭得我實在受不了了,只得起來重新跑,重新和那些女鬼鬥。最後活下來了。才知道我高燒,燒了三天三夜,差點死了……”
姜昕倏然愣了愣。
她耳邊,也有母親的哭聲。
那哭聲,淒厲絕望,叫人心裡發酸。
她也不想死,也捨不得爹孃。
可是她對這個世界,沒什麼希望,她沒有喜歡的東西。從小到大,她從來就沒愛過任何東西。
姐姐哥哥們或喜歡吃食、衣裳、玩物、朋友,她都不喜歡。
所以生病了,她也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