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說話。
她並未指責她之前請的太醫。
“……我先給您開些健脾胃的藥。脾陽升,則足以化痰溼。痰溼化去,津液四布,您的大便不能,自然就解了。”顧瑾之最後道。
姜夫人這才開口,道:“有勞您。請您賜一藥方。”
顧瑾之點點頭。
她寫了方子。
方子裡。有防風、決明子、黃芪、麥芽等。
姜夫人不通藥理,是看不明白這方子的用藥,所以她只是輕微掃視了下,就交給心腹的丫鬟。讓她去抓藥。
“這大熱天。都是昕姐兒不懂事。打攪您,讓您到我們府上給我瞧病,我心裡是過意不去的。”姜夫人笑著對顧瑾之道。然後讓丫鬟去開箱籠,她要送顧瑾之些首飾。
顧瑾之沒有加以阻攔。
直到姜夫人的丫鬟把首飾匣子端上來,紅漆描金的小匣子,綴了把小巧精緻的金鎖。
姜夫人要開匣子。
顧瑾之的手,隨意搭在了匣子上,笑著對姜夫人道:“這匣子著實精緻。我們廬州府,什麼也不缺,單單是沒有好的手藝人……”
姜夫人已經從丫鬟手裡接過了鑰匙,此刻就頓在那裡。
她細細揣摩顧瑾之的話:顧瑾之這是說,廬州富饒,這些小東西根本看不上眼呢。
姜夫人就暗暗把鑰匙往袖底藏了藏。
她笑著對顧瑾之道:“您若是喜歡,這匣子送給您吧。”
她也懶得從那裡拿東西了,準備把一匣子首飾都送給顧瑾之。
“您府上若是有造這匣子的手藝人,送我一個,我就感激不盡了。這匣子,的確是不好生受的。”顧瑾之道。
顧瑾之不想奪人所愛。
她看不上這匣子,姜夫人卻想。
可是這匣子,並非姜府自己人造的。
這是宮裡賞賜下來的東西。
姜夫人心思微動,口裡卻道:“我們府上,是養不起手藝人的,著實無法送王妃一個。不過,我倒是知曉哪裡有這些手藝人,給您引薦一個,就是不知道忠誠與否……”
“也是呢,好的手藝人可遇不可求。”顧瑾之感嘆道,“是我唐突了。”
她不再提手藝人的話。
那匣子,她也沒有拿。
她什麼沒有客氣,僅僅是讓姜夫人覺得,她是看不上這匣子的東西,才故意不要的。
這人情債就欠下了。
姜夫人也不知道顧瑾之的方子,有用沒用。
開完了方子,姜夫人又帶著顧瑾之,往前頭正堂來了。
明慧公主等人尚未散去,等著顧瑾之和姜夫人。
兩人一進屋子,姜昕便圍上來,問顧瑾之怎樣。
顧瑾之把對姜夫人說過的話,又當著明慧大長公主和姜昕,說了一遍。
她省略了誤用藥物這件事,只是一再保證:“夫人吃了藥,半個月便能接了疾苦。”
明慧公主輕輕點頭。
她很相信顧瑾之的醫術。
姜夫人也是相信的。
曾經姜昕病情那麼惡劣,也是被顧瑾之救活的。
顧瑾之在姜家,逗留到了下午申初一刻,才回了家。
她有點累。
很久沒有診脈,顧瑾之並未感覺手生,但疲累卻是有的。她索性進了裡屋,散發躺下。
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等她再次睜開眼,瞧見一個寬闊的肩膀,坐在她的床邊。
顧瑾之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微微闔眼。再睜開眼,那身影依舊在,正含笑望著她。
顧瑾之的眼睛,就彎了起來。
朱仲鈞回來了。
顧瑾之掙扎著要起身,朱仲鈞就輕輕摟住了她的肩頭,扶起了她。
“怎麼半下午睡覺?”朱仲鈞笑著問她,“我不在家,你便偷懶了?”
他下巴有青青的鬍渣,應該是剛剛刮過了鬍子,額頭有點黧黑,整個人瞧著更加英武。
顧瑾之笑:“哪裡有空偷懶?上午跟著姜昕。去了趟姜家,給姜夫人看了病。許是久不看病,我累得緊,這才躺著……你怎麼今天回來?我都不知道,你也不派個人提前說一聲。”
“難道我回來,你不高興?”朱仲鈞立馬就拉下臉。
他雞蛋裡挑骨頭。
顧瑾之卻笑個不停。
她伏在朱仲鈞的肩頭,笑得花枝亂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