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眼神,分明就是在暗示著什麼。
太子有點站立不住,腳步虛浮了下:“是不是父皇他……”
譚宥的神色就變得凝重起來。
他衝太子微微搖頭,然後聲音很輕道:“太子,慎言。”
他指了指牆角和視窗、門邊,希望太子能明白隔牆有耳,說話聲音能更輕一點,別這麼激動。
太子頓時就合緊了嘴巴,不再問了,只是目光切切看著譚宥。
譚宥被他看著,表情很平靜。
他依舊沒有開口,好像再等太子做好心理準備,再告訴他。
他的策略是有效的。
太子的震驚、難過,也只是那麼一小會兒。然後。太子就想到了皇位、想到了九五至尊。
他的心血,一點點沸騰了起來,再也冷不下來了。
這讓他愉快,又隱約為自己不恥,各種情緒摻雜,讓他臉漲得有點紅。
心裡真正的是五味雜陳。
“太子無需擔心,陛下他還活著。”譚宥對太子道,“只是,他病了很久。自從到了西邊,陛下就生病。如今哪怕接回來。也只有為時不多的光陰……”
他這話的意思。是皇帝活不成了。
他有很多大的可能,會死在路上。
譚宥回京,就是擁立太子。
要不然,他偷偷摸摸回京做什麼?
皇帝以為。出征可以鼓舞士氣、可以征服韃靼和邊防將士的忠誠。但是他久居皇宮。根本不知曉戰事的艱難。
光坐車到西北。他就受不了,骨頭都要散架了。等到了西邊,騎了幾天的馬。他漸漸顯露出疲態。
他著實受不住。
沒過多久,他就開始生病。
一開始只是風寒,卻怎麼也不見好。軍醫配的藥,其他人吃了,風寒三五日就去了,但是皇帝不行。
他就是這樣,從風寒小病開始,大病、小病不斷。
他高估了自己。
別說征服韃靼,他連西北的氣候都適應不了。
譚宥當時不在前線,他也是聽探子說的。
戰事連連失利,譚宥的下屬不停派去增援。但是他自己沒有去。
他沒有爭取這個機會表現,因為他有更中重要的事。
他就是在等著訊息。
他需要最快、最恰當的訊息,然後他回京,告訴太子。
然後,他果然聽到了皇帝要回京。
雖然是密報,譚宥還是知道了。
他頓時就想,皇帝不行了。
皇帝身子那麼差,他有七成的可能死在路上。
那麼,譚宥回京提醒太子,輔助太子準備登基。等皇帝駕崩的訊息傳來,太子不至於手足無措,能很快登基,控制好朝政,譚宥也有擁立之功。
將來他的前途更大。
這便是投機。
別說有七成的可能,就是隻有兩成的可能,都要嘗試下。
有風險的事,才能帶來巨利。
譚宥從來不是個謹小慎微的人。
所以他偷偷摸摸回京了。
他還偷偷摸摸進宮了。
他曾經做了好些年的錦衣衛指揮同知,有不少忠心他的人,如今還在宮裡做侍衛。他想神不知鬼不覺進宮,著實太容易了。
假如太子是個多疑的人,應該為這點感覺膽怯。
譚宥能偷偷摸摸進宮提醒太子,將來也能偷偷摸摸進宮害太子。
但是很顯然,太子並非聰敏之人。
他有著很明顯的偏見:對於他喜歡的人,他會無條件偏袒;對於他討厭的人,他也會想盡量打壓。
皇帝在朝的時候,因為太子的這些性格,多次有換他之心。
他的心胸太小,駕馭不好朝臣。做皇帝,絕對不能太過於摻雜自己的喜惡,應該擅長利用朝臣的爭鬥,控制好各方面的勢力,為自己所用,而不是為了自己一時痛快,把自己看不慣的大臣一網打盡。
等太子登基,肯定他喜歡的大臣當道,其他人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那時候,奸臣把持朝政,太子再也聽不到另外的聲音,他的當政也走到了盡頭。
皇帝就是無時無刻不擔心這點。
他似乎也想改變太子,結果沒什麼效果,有點冷心。
“舅舅,吾怎麼辦?”好半晌的沉默之後,太子開口,問譚宥。
既然他父皇可能會死,那麼他做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