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就是靠搖鈴串巷起家的,老爺子總擔心家學落寞,為此常常抑鬱。
直到現在,他的心才放了下來,對兒子們也少了些怨氣。他們都不肯學醫,老天爺為了補償顧家,才給了個顧瑾之?
他這個孫女,乃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奇才!再給他十個願意學醫的兒子,老爺子也不換!
得徒如此,夫復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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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盼兒從孃家回來,已經是下午末正。
她照例問問身邊的丫鬟,顧瑾之今日都做了什麼。
得知老爺子留了顧瑾之吃飯,而後又在談學問,就笑著讓宋媽媽再拿出賬本來。
心情很好,算賬也塊,兩刻鐘就算完了。
闔了賬本,看著時辰尚早,宋盼兒道:“再過十幾日就是端午節……。看看還有哪些顏色鮮豔的料子,給瑾姐兒和煊哥兒做兩套衣裳,躲午的時候穿。”
“躲午”是端午節的習俗。
出了嫁的女人,都要當天中午回孃家躲午,沿襲至今。
宋盼兒每年躲午,都會帶著孩子們一起回去。
宋媽媽就笑著吩咐丫鬟們開了箱籠。
宋盼兒挑來挑去,有好幾匹過年的時候大哥宋玉從蘇州帶回來的絲綢,說著進貢進京的那一批,顏色穠麗,紡織精緻。
“這個粉橙色的,瑾姐兒穿好看,給她做件褙子。”宋盼兒拿出一匹。
然後又看到了兩匹玄色的,想了想說,“留著要生蟲了!那老爺子和三爺各做一件直裰。”
最後還剩下一匹大頭紅的,能給顧煊之做兩件直裰:“這個煊哥兒穿好看。”
“夫人自己不做?”宋媽媽就笑,“還有去年從金陵織造府來的,要不要拿出一匹給自己做了?”
宋盼兒眼睛亮亮的,興致很高:“去拿來我瞧瞧。”
宋媽媽又抬了只箱籠來。
她拿出一匹丁香色的在身邊比劃,宋媽媽和幾個丫鬟都恭維著說好看。
宋盼兒面板雪白,穿什麼衣裳都好。
顧延臻就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看到東次間羅漢床上堆滿了布料,就問宋盼兒:“又做衣裳?”府裡定例,三月份才做的春裝。
“嗯!”宋盼兒甜甜笑,然後把那匹玄色的蘇稠往顧延臻身上比劃,“這個給你做,好看吧?”
顧延臻就笑,隨口說了句好看。
宋盼兒又把其他的都說給他聽。
家裡人都有,除了洪蓮母子。
顧延臻就想起上次洪蓮帶著顧琇之過來請安,顧琇之袖口破了一塊,洪蓮繡了朵梅花裝飾。
他道:“我就不做了,給琇哥兒做一件吧。”
屋子裡氣氛頓時一凝。
宋盼兒想都沒想,臉就落了下來。
宋媽媽見狀,暗暗給丫鬟們使眼色,讓她們悄悄退出去。
“不是才給他們做了春衫?”宋盼兒冷聲道,“我是給瑾姐兒和煊哥兒端午節出門做衣裳,順帶著給咱們也做幾件,又不是定例。琇哥兒端午節又不用出門……”
她這個主母,顧琇之叫她一聲母親,她卻從來不當顧琇之是孩子。
每每想起當年洪蓮對她的背叛,宋盼兒心裡就刺痛一下。
她沒給洪蓮下拌,那是她的仁慈,還想好吃好喝供著他們母子不成?
沒凍著、沒餓死就是對他們的恩典。
“前日吃飯的時候,我看到琇哥兒的袖子破了一塊,還是縫上去的。”顧延臻道,“他已經快滿十歲,幼學讀完了,要去族學。以後要出門交際,總不能讓他穿的寒酸?”
宋盼兒心裡就升起了怒火。
“袖子破了一塊?是洪姨娘跟你訴苦了,說我給他們做衣裳用的料子不好?”宋盼兒猛然拔高了聲量。
顧延臻就愣了一下,下意識否認:“沒……。沒有啊!”女人的思維好奇怪。他說顧琇之的衣裳破了,怎麼宋盼兒就猜疑洪蓮挑撥告狀?
這兩件事根本就挨不著吧?
“煊哥兒的衣裳,哪一件是破了袖子的?”宋盼兒劈頭蓋臉,聲音更大,“一樣的料子,單單琇哥兒衣裳就破了!咱們這樣人家的公子哥,斯斯文文的,怎麼就弄破了衣裳?顧延臻,你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顧延臻瞠目。
他說什麼,就惹得宋盼兒發這麼大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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