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你,哀家這心裡只怕空落落的……”
“瑾之也捨不得太后。”顧瑾之道,手裡的揉按不停。
太后又是一笑。
“……哀家也跟皇上說了,分外舍不得你。皇上就說,六宮中,祖制應設貴妃二人,如今正缺一人。皇帝登基不過四年,先是薨了皇后。而後沒過一年,又是哀家重病。六宮就只有從前太子府帶過來的老人,沒有添佳麗,也冷清得很。”哀家笑著道,語氣裡很榮耀,“哀家就向皇上進言,一品貴妃既空著,不如選了瑾之……”
顧瑾之聽了,手裡用勁倏然大了一下。
不過一下,她又恢復了正常。用力均勻替太后揉按。
太后心裡就思量:她這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願意的話,一進宮就是一品貴妃。這是極大的光宗耀祖機會。能做到一品貴妃,除非誕下皇子,或者出身功臣之家。
顧瑾之治好了太后,一下子就平步青雲,她若是願意。怎麼也不高興高興?反正沉靜似水?
她若是不願意,那就更加沉靜得駭人了。
反正太后猜不透顧瑾之的心思。
“瑾之,哀家同你說話呢?”太后笑著提醒她。
顧瑾之也輕輕笑了笑:“太后,瑾之能進宮來給太后治病,一是祖父舉薦大膽,讓小小幼童入宮門;二是陛下信任。不拘一格降人才。否則,瑾之再也通天的本事,也不能給太后盡孝。太后娘娘倘若要謝瑾之。瑾之是無福承受的!”
這就是不願意的。
太后微訝。
不願意,要是旁的小姑娘,早急了。
太后平日觀察顧瑾之,心裡早已預料她不願意。
“傻孩子,給你什麼。你就受著,什麼承受不起?”太后呵呵笑起來。她只當顧瑾之謙虛,“貴妃之位空虛已久,哀家也盼著有人進來,給皇上開枝散葉,也盼著有個知冷知熱的兒媳婦,給哀家作伴。”
皇帝是金口玉言說過的,沒有更改的道理。
顧瑾之哪怕不願意,也只得入宮的。
太后娘娘雖然心疼她,卻也不敢為了她,違逆皇帝的天威,只能在顧瑾之面前,極力把事情攬到自己身上。
能進宮做一品貴妃,這是潑天的恩情,顧家也一下子躋身顯赫權貴。
等她再誕下皇子,皇上大概就會封賞她的父兄,從此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這是大部分夢寐以求的吧?
哪怕顧瑾之不願意,顧家其他人,定是十二分的喜歡。
顧瑾之眼角有了抹若有若無的笑。太后難道以為,皇帝讓顧瑾之進宮,是看上了顧瑾之?
她倒不這樣天真。
“瑾之尚未及笄呢,太后!”顧瑾之笑著道,“我家裡有好幾個年紀大些,又生的豔麗懂事的堂姐。太后,您幫著向陛下進言,不如令選了我的堂姐吧?太后娘娘也說要感謝瑾之的……”
既然是感謝她,就依了她的心願吧。
後面這話,她沒有說出來。
太后卻是錯愕。太后是真沒想到,顧瑾之敢如此頂撞,甚是有些強勢,讓太后收回成命。
顧瑾之是真的不知道天家的威嚴嗎?
太后一時間躊躇,不知該接什麼。
就在氣氛有些僵持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成姑姑的聲音:“太后,南昌王和廬陽王,來看太后了……”
太后心裡一喜,忙站起來,只差快步奔出去。
可走了兩步,她又疑惑:昨日不是就讓皇帝遣了他們回去,怎麼今日還是進宮了?
是皇帝挽留他們,還是他們執意不肯走?
要是真的念著兒時兄弟情,違背皇帝的心意,就真的太傻了!
太后的心漸漸涼下去,她的腳步緩了下來,有點軟。
顧瑾之忙上前,攙扶了她。
太后就緊緊攥住了顧瑾之的手。
兩人一共從內殿出來。
皇帝也在,親自帶著廬陽王和南昌王給來太后請安。
正在正殿的中央,一個穿著茄色灰狐皮袍子、外罩了掐金挖雲海龍皮褂子、束著玄色腰封的,不就是她日思夜想的幼子仲鈞嗎?
太后眼睛有些溼。
她不想讓自己哭出來,就緊緊攥住了顧瑾之的手。
顧瑾之也回握,用了握住了太后的手。太后就感覺有力氣從掌心傳來,她的心倏然安定了不少。
看到太后出來,廬陽王大叫:“母后,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