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太后也微微蹙眉。
朱仲鈞心裡微微笑了笑。
“豈有不敢一說?”太后忙道,“小七告訴哀家,哀家定為小七做主。”
顧瑾之道:“民女先前看到了寧侯爺的病,本著大夫濟世救人,毫無私心實言相告,卻引來惡毒揣測,不僅僅中傷民女,還詆譭民女一族,叫民女先人也被人說長道短。這樣還要民女下手去救,豈不是又要被人說趨炎附勢,毫無骨氣?只怕明日,民女不孝不仁,就要傳遍了天下,這叫民女如何面對顧氏祖先?
此其一不敢。
寧侯爺諱疾忌醫,不信任民女,如今病入膏肓,已經無力迴天。民女就算出手,也只能保他三五年壽命。依著寧侯爺往日性情,恐又揣測民女藏私,不肯傾囊相授,故意叫他受苦。
到時候,又添一層怨恨,此其二不敢。
寧夫人和寧小姐去民女府上救治,民女早已說的清楚,寧侯爺之疾,再求醫已晚。民女出手,也只能和眾位大夫一樣,拖延寧侯爺幾年性命。民女去不去,都無關緊要的。
可寧家小姐不信。到宮裡哭訴,指望太后懿旨,強行逼迫民女出手。在坤寧宮面前,民女一再表白實情,她們仍是不肯接受,一再用仁孝施壓。既不信大夫之話,又求大夫救命,真叫人為難。治不好,又怪大夫不肯盡力,以後每每都要在太后面前詆譭民女。惹了此恨。
此其三不敢。”
話音剛落,大殿裡靜謐無聲。
太后眼底有了些尷尬。
顧瑾之一再說,她沒有法子。自己不是和寧家一樣,不相信,以為她在任性嗎?
這回,她是真的沒有任性,而是寧萼的病已經無力迴天了。
顧瑾之一再說這個事實。偏偏大家都當她在推脫……
的確呢,她只是大夫,不是神仙。
每個大夫,都有自己無法救治的病。
並不是顧瑾之治好了太后的頑疾,她就每一樁病都能治。
況且顧瑾之看出寧萼有疾,並沒有隱藏。而是毫無保留坦言相告,結果引來中傷也無還擊。
這份仁心仁術,偏偏如此委屈。太后心裡酸酸的。
和寧萼那個兄弟相比,她心裡同樣疼顧瑾之。
“來,到哀家身邊來。”太后心疼著說。
顧瑾之起身,道是,走到了太后身邊。
太后就拉了她的手。讓她坐下,道:“哀家知道小七委屈!寧家有不是。哀家也有不是!以後寧家人再胡攪蠻纏,哀家先不答應的。”
她已經相信了顧瑾之的說辭。
皇帝笑笑,不再多言。
顧瑾之聽到太后說她也有不是,心裡頓了頓。
那份狠心,倏然就減輕了大半。
“……太后如此說,我愧不敢當。”顧瑾之已經不在自稱民女了,肅穆的臉色也緩了緩,“我雖然不能解寧侯爺的中風,卻也能讓他緩緩。走路是不能夠的,手卻能動一動。”
太后愕然,忙反問:“真的?”
顧瑾之點點頭。
皇帝終於聽出了話音,他看顧瑾之的眼神,就多了份耐人尋味。
“我也不敢保證,只能說盡力一試。”顧瑾之道,“方才不敢說,怕試不好,皇上、太后和寧夫人寧小姐以為我急著邀功,故意拿寧侯爺作賤……”
寧家的人,因為看不起顧家,總是把顧瑾之想的很陰暗。
這一點,她剛剛說過了。
太后也能理解。
她那個混賬弟弟,倘若顧瑾之只能治他一半,他定以為顧瑾之有所保留。換了一般人,都不敢再跟他打交道的。
太后知道顧瑾之這是看了太后的面子,就忙笑著道:“有哀家呢。他們再敢胡言亂語,就趕出京師去。”
“那我盡力而為。”顧瑾之道。
太后忙喊了常順來,讓她親自送顧瑾之去寧家。
又叮囑常順:“倘若寧家眾人有一句閒話,立刻帶了瑾姑娘回來。再讓瑾姑娘受了丁點兒閒言碎語,哀家就先剝了你的皮,再收拾他們。”
常順跪下,磕頭道是。
朱仲鈞就忙起身,也牽了顧瑾之的手,對太后和皇帝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皇帝和太后自然不會攔他。
他就跟著顧瑾之,往寧家去了。
皇帝見太后也累了,起身回了御書房。
路上,他一直在想:顧瑾之估計是真的有法子,可她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