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三步並作兩步,跑到了皇太后跟前。
皇太后就領著他,往內殿去了。
朱仲鈞和其他妃子們一樣,等在大殿裡,沒有動。
皇帝從西北迴來,身體就垮了一半。
他幾乎是奄奄一息回到了京城。
還沒來得及修養,就發現他離京這一年多,朝廷被太子弄得烏煙瘴氣,回來這半個月,又是一直在生氣。
身子原本就虛,又怒氣攻心。
現在突然發作,不管是什麼病,是不是快到了窮途末路?
朱仲鈞在心裡想著,靜靜垂了頭。
片刻,皇后和太子重新回到了大殿。
他們已經問完太醫了。
母子二人穿過大殿,往寢殿去了。
路過朱仲鈞時,太子看了眼他,腳步停了下來,對朱仲鈞道:“六叔,這裡不需要你服侍,你退下去。”
皇后立馬也停住了腳步,對太子道:“看你父皇要緊……。”
她語氣裡有幾分不滿。
太子這個時候還拎不清輕重,讓皇后有點灰心。
現在是趕朱仲鈞走重要,還是湊在皇帝身邊重要?
太子還要說什麼,皇后目光投過來,帶了幾分犀利。
他只得隨著皇后,進了寢殿。
皇帝還沒有醒。
皇太后和晉王已經坐在了床前。
太子見晉王也在,心裡就急起來,恨不能把晉王趕出去。
可是皇太后在此,太子也不敢放肆。
“太醫怎麼說?”太后用輕不可聞的聲音,問皇后。
“說陛下乃是熱盛熱血,傷了經絡,才吐血不止的。還說這昏迷,多半是勞累昏睡。太醫讓別打攪了陛下休息。”皇后靠近太后幾分,耳語道。
她們說話非常輕,怕吵了皇帝。
太后聽聞,點了點頭。
她起身,對皇后和太子道:“既如此,哀家先去歇歇。勞你們母子在這裡守著……。”
她把守護皇帝的事,交給了皇后和太子,她知道,這是皇后和太子此前最想做的。
皇后道是。
太子臉色微松。
太后帶著晉王,從寢殿裡出來。
朱仲鈞仍在這裡。
他見太后步履蹣跚,就上前攙扶了她,關切道:“母后,您還好?”
“哀家是累了。”太后勉強微笑,道,“一夜未闔眼,年紀大了。你扶哀家先回宮。”
然後她對晉王和其他人道,“都散了吧,皇上需要靜養,你們不要再次叨嘮,有皇后和太子服侍即可。”
眾人道是。
蘇嬪和德妃上前,攙扶太后。
朱仲鈞緊跟其後。
到了仁壽宮,內殿裡只剩下朱仲鈞和太后母子的時候,朱仲鈞問太后:“皇兄是怎麼了?”
“昨夜突然吐血,後來人就昏迷不醒。”太后深深嘆了口氣,“西北大營譁變,譚宥帶的那些兵,太囂張了。”
朱仲鈞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第489節畫影
三月十五的早晨,晨霧繚繞。
顧瑾之以為霧氣散去,便是朗朗晴空。
上午的時候,驕陽稀疏。
到了中午,被烏雲層層疊疊蓋住。半下午的時候,下起了霏霏細雨,料峭寒春涼透了錦衣。
顧瑾之自己回了裡屋,又添了件衣裳。
更衣之後,她便坐在了東次間臨窗炕上做針線。
她替燕山他們兄弟做睡鞋,也替彤彤做了件粉色荷瓣肚兜,等彤彤盛夏的時候可以穿。
當年出閣之前,她拼命學針線,是非常艱難的。
可後來,一旦學會了,就越發簡單。現在,顧瑾之只是不敢剪裁外衣,內衣她什麼都會做,甚至學會了幾個花樣子。
屋子裡點了薰香,來驅趕春雨溼漉的腥氣。
嫋嫋香霧,沿著垂地的畫簾,旖旎而出。庭院前面,柳絮飛舞,一派大好春光。
新綠密,亂紅稀,花落郎未歸。
顧瑾之想到這句,手裡的針線停了下來。
她想燕山了。
自從過了年,她就總想著燕山。不知他現在到了哪裡,打算什麼時候回來。若知林翊這般擅自做主,顧瑾之是不會讓他帶著燕山走的。
但,燕山的性格……
顧瑾之甚感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