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事情也記不得了。
“很簡單,看看這裡的設施環境就知道了,她的兒子根本就不想讓警察知道他把自己的老孃送到了這種地方。”
這可是大不孝。
“真要像你說的這樣,黃招娣怎麼能忍耐得下去?”她兒子媳婦都有,自己卻在這裡受苦,哪個老孃能忍受這些。
“有些老人為了兒女,什麼苦都受得了,無論他們怎麼對待自己,自己都不會有怨言,要不然,她完全可以提起訴訟,告兒子一個不贍養老人的罪名。”
黃招娣不是目不識丁的農村婦女,雖然沒上大學,但至少是高中畢業,有一定文化,不會不知道國家有法律規定,子女有贍養老人的義務。
她能在這裡待上那麼多年,除了不想兒子難做以外,還能有什麼理由。
“太過分了!”
“過分嗎?我倒不這麼認為,慈母多敗兒,說得不就是這種現象嗎?”
景颯握緊拳頭,“待會兒見到黃招娣,我一定要好好說說她。”
“呵呵,前提是你說的她能聽得進去。”
這就和很多遭受家暴的婦女一樣,明知道老公有家暴,但依然不能離開她,真有人願意來幫她們,她們反而會覺得幫她們的人有問題,一句“你不會明白的”就為整個事情畫下了句號。
家暴的時候,她們會難過,會想要人來救她們,但要她們離婚,她們卻做不到。
這樣的事情還少嗎?
在子女孝順的問題上也同樣,有些老人子女七八個,卻沒有一個願意贍養老人的,甚至可以把老人像皮球一樣的踢來踢去。
這些老人又有幾個會拿出斷絕關係的勇氣將子女訴諸法庭。
很多時候很多人其實都是自作孽不可活。
“到了,就是這裡,黃招娣是7號床!”中年婦女拿鑰匙開了一扇木門。
門一開裡頭的濁氣就湧了出來,然後是個瘦小婦女,乾枯的面板上滿是皺紋,手腳細長,馱著腰,穿著一身藏青色的衣服,對著中年婦女哈著腰,轉頭又偷看了一眼皛皛和景颯,沒什麼表情,“楊姐來了,裡頭都收拾好了。”
中年婦女,也就是楊姐,滿意的點點頭,“看著點,別讓他們亂說話。”
“知道,知道,他們不敢。”
兩人對話聲音很輕,皛皛和景颯聽不清她們說了什麼,但看她們說話的樣子賊眉鼠眼的,一定不是什麼好話。
楊姐回頭說道:“警察同志,裡頭都是老人,精神都不是很好,你們要是有什麼話簡短的說,現在可是午睡的時候。”
“我查都是殺人案,怎麼個簡短法,要不你教教我。”景颯看到楊姐就來氣,音調不自主的硬了起來。
“殺人案!?”楊姐一驚,臉都白了,僵在門口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那個瘦小的婦女也驚愣的站在原地,不時的看著楊姐。
景颯懶得和她們多話,大跨步的走進房裡。
一進去她就傻了。
三十多平方的屋子裡,放滿了床,數一數竟然有十幾張,床上的老人都裹著被子躺著,像是都在睡覺。
床上有手寫的床號,她很快就找到了七號床。
她和皛皛走了過去,“黃招娣?”
被窩裡的微微動了一下,但沒回答。
“我是S市公安局的刑警景颯,我正在查一樁殺人案,希望你能與和警方合作,有些話想問問你。”
“殺……殺人案……”嘶啞的聲音從被窩裡傳了出來,被單被掀開,黃招娣從床上起了身,猛的抓住景颯的手,“是茂兒殺人了嗎,不會的,他不會殺人的,警察同志,你們一定是搞錯了。”
一番話說得清晰又利索,稍有一點鄉音,但景颯和皛皛能聽懂。
黃招娣幹黃的臉上有著深深的焦急,抓著景颯的手也遲遲不肯松,“警察同志,你們一定是搞錯了。”
“我們沒搞錯,殺人的不是你兒子。”茂兒是黃招娣兒子的小名,全名是胡茂林。
“哎?”她眨著眼,眼角的皺紋因為這個動作更明顯了。
和很多六十歲的婦女一樣,她的髮鬢已白,皺紋遍佈了眼角和額頭,握著景颯的手粗糙的就像砂紙,指尖很多地方都有老繭,身上的衣服很多地方都被磨白了,也有不少補丁。
她看上很嬌小,背脊倒還算挺得直,雖然憔悴,但眼裡滿是對兒子的慈愛。
景颯說道:“杜芙你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