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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何蓯蒞嗯了聲,又沉默了有半刻,道:“你抄一篇其中的給我看看。”

本著儘量低調的原則,琉璃就著現成的紙墨,以楷體默了一篇《碩人》。

何蓯蒞拿起來看了一眼,“中規中矩。你外公習得一手好行書,你如何不學?”

琉璃心下微驚,她最拿手的的確是外公的書法體,但何蓯蒞怎麼會知道她外公擅長什麼字型?

“大老爺見過外公?”

何蓯蒞略頓,搖頭道:“不,我是記得你娘說起過。”自從與她吃過一回茶,他與她說話說話已差不多像對待大人般嚴謹。

琉璃看了他一眼,安然坐好。

只是才坐穩,何蓯蒞看似無意的一句話又差點把她嚇得跳起來:“聽說你外公學識淵博,胸懷幍略,讓你自小習讀詩書,不知你有沒有見過《延禧子集》?”

琉璃努力保持鎮定:“《延禧子集》是什麼書?沒聽說過。”

永信在臨走之前說《延禧子集》可以告訴她為什麼永信會幫她回到這裡,因為尋找這答案對她來說貌似並沒那麼迫切,於是也將它暫且丟開了,沒想到猛然會在何蓯蒞口中聽到。

何蓯蒞彷彿也並不意,嗯了一聲便道:“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合上書,喝了口茶,又道:“上回讓你找的畫,找到了嗎?”

琉璃正在拿銀釧子點杯口的茶水,一聽這個,心道哪曾去找過?記得原先都跟那些書放在府外小院裡,前兩日東西都搬了進來,也不知道還在不在?當下道:“許是丟了。回去再找找,若是還在,立刻給老爺送來。”

何蓯蒞微有不悅之色,看她拿銀釧仍在撥弄茶水,便皺眉道:“沒規矩!我聽夫人說你昨夜還毆打了三少爺的奶媽,想來是在外放蕩慣了!忙完這段我會物色個教引嬤嬤過去,你仔細著學!”

琉璃倒是沒料到這一著,手停在空中半日都沒回神來。

回到房裡,想起銀釧兒試毒終究太過扎眼,於是翻出一根尋常銀簪來,問蕊兒:“有沒有辦法將它斷成三四截的樣子?”

蕊兒想了想,“那邊孫嬤嬤的兒子在後巷鐵匠鋪做事,可以託她試試。”

琉璃拿簪子在桌上劃圈,“可我並不想人家問來問去……”

蕊兒道:“那好辦,奴婢就說是自己缺錢花,拿來當零用的就是了。”

琉璃覺得可行,把簪子給了她。

又想起那幅畫來,叫來翠瑩:“從外頭搬進來的那些書畫都整理過不曾?”

翠瑩想了一想,道:“就是前幾日才搬進來的那幾個藤箱?還堆在耳房呢,沒有書架可擺,就沒弄。”

琉璃進耳房,開了三隻箱蓋,裡面的書籍字畫果然還是按原來的位置擺放,但仔細一看,字畫這一箱卻都被動過了。

她回憶了一下當初那副畫擺放的位置,然後從放書的藤箱裡抽出一本《烈女傳》,翻到其中一頁。頁面上畫著一幅丹青墨荷,落款是“嵐青先生於慶平元年秋”,外公的親筆提字,但作者嵐青先生卻不知是誰。

箱子明顯是何蓯蒞派人動過。他說在許娘手中見過這幅畫,卻跑到字畫堆中翻找,可見是說謊。再說,這本書是外公直接交給她的,母親只怕根本不知道。

認真來看,這上面繪著三枝荷葉,一大兩小,另有兩枝荷花高高昂立,一枝稍高的掉了兩片花瓣,稍矮的那枝卻十分茁壯。

琉璃看不出此畫有什麼特別,還是當初她學畫荷花的時候,外公拿這書出來指給過她一次,說他平生只收藏過這一副墨荷,也沒有特別說有多重要。但她現在覺得何蓯蒞要這幅畫一定另有目的,他到底從哪裡聽說她手頭有這麼一幅畫,而且這麼想得到它呢?

甜兒推門來道:“姑娘,光太暗,出來看吧。”

琉璃把書合上:“知道了。”

當是天要黑了,順手挑了幾本書走出房來,一看天色還早,便且轉進臥房。一個人對著書悶了半日,忽又轉回耳房內,開箱取出幾頁宣紙,回房對照著那幅圖細細摹畫起來。

外公在琉璃八歲時去世,在世時極用心教導著這個唯一的孫女,若不是因為碰上個這樣的身世,母親又一再叮囑她隱忍退讓,憑藉著幾分學識,上輩子也不一定會死在何毓華手裡。

其實琉璃也驚歎外公的才華,有時候祖孫倆散著散著步,他會以河邊垂柳為題信口作出一篇賦來,有時吃著吃著點心,他也會以指沾水寫出一首膾炙人口的《蝶戀花》。幼時在吳州還不覺得,那時見的人少,除了祖孫三代,就只有楚秦、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