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氏本是斜眼等著看她如何交代,聽到琉璃素日無伴這句,倒是又坐起來:“素日無伴便要四處走動?哪來的規矩?紅袖,去打聽昨天夜裡什麼人進過園子。”
紅袖應聲去了,而琉璃心下一陣顫抖,指甲也摳進了手心裡。
蘇姨娘在佛堂呆了那麼久,不可能沒人知道,她這步路,是真的走絕了嗎?
她背抵著簾櫳,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紅袖很快回轉,看了琉璃一眼,說道:“昨夜裡蘇姨娘去佛堂頌經了。”
聶氏精神一振,兩眼發光盯著餘氏。
琉璃身子一晃,幾乎沒站穩。
梁氏也拈了一顆話梅進嘴裡,看起熱鬧。
“不過,佛堂守門的獨眼婆子說,蘇姨娘酉時末就回去了。”紅袖又再瞪了眼琉璃,有些不甘心地吐出來。
餘氏默了默,忽想起來:“昨兒夜裡是不是老爺去了她院裡?”
紅袖點頭道:“正是,昨兒夜裡老爺是戍初去的姨娘院裡。”
餘氏臉上漸漸松泛,琉璃也於恍惚之間一顆石頭落了地。
是她不淡定了,蘇姨娘這種女人,做事怎麼可能不為自己留後路呢?不管她進佛堂是不是與琉璃有關,只要何蓯苙昨夜的確是戍時進的她院子,那這件事情就不會有疑點了,因為沒有人相信一個妾侍會撇下她的男人不顧,而特地進佛堂頌經的。
餘氏喝完了參茶,目光又箭一般射向琉璃,“你不聽管教,夜不歸宿,以至屋裡出了這麼大一件事也不知情,若不管管你便沒了規矩了!從今日起,戍時後不得出門,如有違規,掌嘴二十!今日便且領五個嘴巴子算數,——紅袖!”
紅袖當即精神抖擻的上來,捉住琉璃頭髮甩了她五個耳刮子。蕊兒下意識撲過去,被紅袖當胸一腳踹開了。
琉璃知道今日自己必然是炮灰的命運,斷沒有僥倖免罰的可能,只是不知是誰給程媽出的餿主意,指認她是兇手,卻不知論行兇,她是最無可能的,一來她犯不著去殺個丫鬟,二來她也沒這個本事,又不是活膩了!程媽把汙水往她們主僕二人身上潑,這是多麼愚蠢的行為,餘氏要是真聽了她擺弄,最後也只會落個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下場!
但是,餘氏已經被齊氏頂到牆角里去了,無論如何也會找個出氣筒。第一嫌疑人甜兒死了,可還有個她和蕊兒以及李嬤嬤,眼下她還拿李嬤嬤有用處,不可能針對她,那麼還有誰比琉璃更合適呢?
紅袖這五巴掌似乎將餘氏的怒氣全都蘊含進去了,鬆手之後琉璃支撐不穩倒在地上,一頭長髮全散了,兩邊臉頰紅腫得活似打翻了胭脂盒子。
紅袖打完,又揪起她衣領站起來,笑道:“九姑娘,對不住了。”
琉璃打頭髮底下看了眼她,目光如冰冷凝。
餘氏罰完了琉璃,尾指一翹指著地上蕊兒:“甜兒雖死,眼下也沒有確鑿證據證明人就是她殺的。翠瑩的死就算是個意外,她臥病在床,你們兩人也有陪護不周之責。——把她給我拖下去,打二十棍!”
二十棍……這是又要活活打死一個許琉璃嗎?
琉璃熱血上湧,身子一閃擋在蕊兒面前:“二十棍下來哪裡還有命在?我屋裡統共三個丫鬟,如今已死了兩個,求夫人高抬貴手,留下一個人來給我使喚吧!”
餘氏面色一變又要斥責,齊氏清冷的道:“既然都已死無對證,又何必趕盡殺絕?打死得一乾二淨,有些人身上就乾淨了嗎?”說罷她捧著手爐站起,竟是大步出門而去了。
梁氏見餘氏變色,忙忙地站起,也道:“事兒既已了了,那我也告辭了!”
程媽跪爬到餘氏跟前:“就這麼了了?那我兒的冤屈呢?”
餘氏盛怒而起:“找那害死她的人洗冤去!”走到堂中,她忽地又轉身瞪著琉璃身得的蕊兒,咬牙道:“留下她的命!改打十棍,一棍也不能馬虎!”
琉璃舒了口氣,將頭深埋下來。
……蕊兒領完這十棍,雖不至死,整個腰以下卻也是血肉模糊成一片。
婆子們將她抬回小跨院兒時她已昏迷了過去,院裡已沒有別的丫鬟,琉璃自己打來熱水,給臉上洗淨塗了些消腫藥,又打水替蕊兒擦了身,又把傷藥上了。蕊兒睡夢裡不住地流眼淚,她拿絹子給她擦,一遍又一遍。
傍晚時餘氏又派來紅袖等人清查翠瑩甜兒的遺物,見琉璃坐在蕊兒床邊給她擦汗,揚著絹子在旁冷笑:“還真是個當奴婢賤蹄子的命!”琉璃充耳不聞,繼續為蕊兒擦拭,紅袖看著屋中間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