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便告辭去了書房,老太太問郭遐道:“長公主殿下貴體可還安康?”
郭遐笑了笑道:“殿下很好。只是小世子有些不妥。”
老太太忙道:“小世子如何?”
郭遐沉吟了一下,淺笑道:“也沒有什麼,就是那日上金泉寺時意外受了些小傷,然後這孩子居然不讓人跟大人說,回房後自己隨便拿藥敷了,結果這兩日便發起了熱,還是屋裡人怕壞事才告訴了世子夫人。這兩日延醫診治,已然痊癒了。”
老太太聽了不免驚道:“所幸是發現得早,如果再拖著可如何得了?殿下可急壞了吧?”
“可不是?”郭遐嘆道:“小世子從小便聰明機靈,又最孝敬父母尊長。殿下拿著這小孫子真若疼得跟眼珠兒似的。幾時讓他受過這樣的苦。自是為著他急了兩日。”
琉璃素來對貴胄之家的公子哥兒無甚好感。這位長公主她雖未曾親見,也不知究竟如何個品性端賢法兒,但聽著郭遐這番說法。便覺這小世子定然是那種被縱壞了的紈絝子,頓時有些不以為然。
郭遐再坐了會兒,便起身告辭,老太太讓琉璃送她出來。到了院門口,琉璃止步道請慢走。郭遐忽然迴轉身來,看著她道:“九姑娘似乎也有筆好字,上元節上花燈上的字令我至今記憶猶深。”
琉璃忙道:“晚輩的字,哪配在先生面前稱好。”
郭遐微一扯嘴角,從袖籠裡拿出張紙條來看了看,遞給她道:“像這樣的書寫功底。確實有令人過目難忘的本事。”
琉璃接過一看,頓時一顆心吊到了嗓子眼!這張字條竟是當日悶醉燕華至梧桐院後,她寫去讓小丫鬟悄悄遞給郭遐的那張字條!
她居然認出來這是她的字跡!
琉璃抬起頭來,訥訥望過去,郭遐嘴角緊繃,眉目裡有著一絲慍怒。
“先生,對不起。”她垂下頭來,朝她深深一躬。“是我的錯。”
郭遐嚴厲地道:“如今我找上你來才認錯,不覺得晚了些嗎?!”
琉璃雙唇翕了翕,再次躬了身道:“晚輩自知罪無可恕,但憑先生髮落。”
郭遐盯著她頭頂看了好一會兒,倏地抽回她手裡的紙條,吸了口氣說道:“明日姑娘們散學後,到梧桐院來找我!”
說完她頭也不回,與在前方廊下等她的侍墨一道走了。
琉璃看著她走遠,也蔫蔫地回房了。
老話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看來此話然也,她許琉璃做事向來自詡萬無一事百無錯漏,沒想到這件事上卻被郭遐捉了個死把柄,老太爺與老太太還有何蓯立皆都認得她的字,只要她把這紙條往她們手上一擺,燕華被陷害的事就曝光了,自己就算不被他們拿罪,光聶氏那個母夜叉就已夠她受的。
但是卻不知郭遐叫她去做什麼?罰她寫字抄經?打掃書房?她雖未拜她為師,但要是因錯而罰她,卻也不算什麼逾矩。若只是罰這些的話,她也受得,只是莫要把事情捅到前院去。
輾轉了一夜,到得翌日下晌,琉璃已做了最壞準備,等到申時姑娘們散學時,便收拾了一番出門。
到得梧桐院時,姑娘們已走了,侍墨正在打掃學堂,許是早得了郭遐吩咐,見了她來侍墨便擦了手將她引到東面書房。
“先生就在屋裡,姑娘請進罷。”
侍墨交代後便退下了。琉璃想起那日正是將這裡弄得烏煙障氣,不由嚥了咽口水,才把門推開。
郭遐正在書案後,撩眼看了看她,又低頭去寫字。琉璃走到書案前,深施了一禮道:“先生在上,請受晚輩一拜。”
郭遐不作聲,待寫完字,才慢悠悠道:“你讀過幾年書?”
琉璃沉吟了一下,說道:“並不曾拜師讀書,只在外祖手下念過幾年。”
郭遐抬起頭來,“字是跟誰學的?”
“我外祖父。”琉璃也抬頭道。
郭遐想了想,拿過一旁疊放著的幾本書,從中再次將那張字條拿出來,看了幾眼,然後另抽出一張白紙放在她面前,“除了楷字,把你最擅長的字型寫出來。”
琉璃一怔,不知她要做什麼,略頓了頓,便照那日在老太爺屋裡的樣子寫了行柳體。郭遐看了眼,目光也凝重起來,但片刻後卻又皺起眉:“這字雖好,但絕不像是練了五六年的樣子。重寫!”又抽了張白紙放於她面前,並以指節敲了敲。
這比柳體再擅長的除了楷字就只有外公創的行體了,難不成她要寫外公的字?她為難地看了眼郭遐,郭遐站起來,沉臉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