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氏目光裡射出毒箭來:“貓哭老鼠假好心!”
琉璃上前兩步,道:“四夫人這是說誰呢?秀女能不能謀個好歸宿,其家風也是甄選內容之一。四夫人方才這話若是傳到聖上耳裡,仔細五姑娘到手的前途可就要沒了。四夫人心心念念要高居人上,費盡心思得來這機會,如今眼看著就要成了,可切莫因一時之快毀在這一時!”
聶氏聽著這話臉漲得通紅,原要張嘴與她分辯,又不免顧忌著她如今是郭遐的弟子,一個不好當真有可能透過郭遐把這話捅到宮裡去,便一屁股坐回石凳,揚起絹子扇起了風。
琉璃微微一笑,示意紅梅隨她去後院找抿翠。
抿翠與琉璃從未當面接觸,聽說她來,不由得喚春香出來迎接。春香早從月桂海棠口中知曉這九姑娘的為人,又知她如今是正院裡很是說得起話的人物,將來要調回正院只怕還得託她說幾句話,當下便是一福,說道:“奴婢迎接來遲,還請九姑娘見諒。”
琉璃笑道:“春香怎麼行這麼大禮?我可受不起。”
春香也笑道:“九姑娘若當不起,便沒幾個人當得起了。”說著往抿翠房裡看了一眼,眉目裡別有深意。琉璃也知她是指抿翠能被抬舉為姨娘這事是託自己之故,便也不多說了,問了抿翠去處,遂跟著她往屋裡來。
何修原對這個未出世的孩子十分上心,加之吳隱中有交代,故而抿翠這幾日一直躺在床上靜養。見著琉璃來便下了床,含著歉意道:“既是九姑娘親自送東西來,原該出門迎接,無奈我們老爺有交代,故而還請姑娘見諒。等過了這兩個月,我再上正院給姑娘道謝。”
琉璃冷眼瞅著她如今這模樣,並不如原先那般做小伏低,倒有些恃寵的意思了,只是原本也沒想過受她多大禮遇,也就不理會它,只說道:“這值得什麼,既是四叔囑咐過了,姨娘便很該注意著身子,我也不曾做什麼,這裡幾樣補品,都是老太太讓送來的,你讓丫鬟們拿去熬來吃罷。”
抿翠連忙讓春香收了,又問起老太太身子。琉璃與她寒暄了幾句,便就告辭出來。
出了四房紅梅忽然悄聲道:“姑娘你信不信,翠姨娘這孩子只怕保不住。”
紅梅與琉璃混得熟了,素日說話便有些沒顧忌。琉璃聽了掉轉臉來,冷臉衝她一斥:“這是什麼話?!可是要我告訴老太太打你板子?!”紅梅見她動怒,當下不敢跪下地不敢吱聲。琉璃掃眼見四下無人,便緩了語氣道:“起來吧,往後不該說的話你一個字也不要說,否則小心哪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紅梅咬唇點點頭,站起來了。
五月裡天已經熱起來了,而選秀也將到最終決勝的時刻。這幾日府裡幾位老爺俱都在朝廷與公堂兩處跑,一向不擅此道的何修原也拎著荷包四處打點,聶氏更是心焦不已,生怕這到手的鴨子又不定出個什麼意外飛了。
老太太則在府裡辦了場小宴,請了淳陽縣主、景國公夫人以及郭遐,這三人都是與宮中有直接或間接親近關係之人,憑燕華的天賦,要於眾多閨秀中脫穎而出佔得個好名次,那是十分艱難,因而身為孃家人的她不得不拜託這些王侯府中出來的夫人介時幫著疏通疏通關係。景國公府與裕親王府都是親戚,這個面子卻是駁不了,郭遐也是十分仗義之人,受了老太太所託,當場也就表示將竭盡所能相助。
終選是在五月廿五日,四面八方都打過招呼了,老太太這心裡才稍稍安樂些,到了五月廿三,這日蘇姨娘等人正陪著老太太吃冰糖蓮子解暑,老太爺忽然遣何忠傳來訊息,說五姑娘今早在儲秀宮與都察院左都御史潘仁禮家的二姑娘為著一盤葡萄打了一架,把潘二姑娘的臉都抓破了!結果潘夫人告去了皇后那裡,皇后大怒,已經提前下懿旨駁了燕華入宮的資格,而潘姑娘卻得了皇后賞賜作為安撫!
何忠話未說完,老太太已差點背過氣去,琉璃少不得讓人去請吳隱中,這裡又與蘇姨娘在旁好言相勸,總算不曾鬧出大事。
等吳隱中開了方子去,老太太指著宮中方向道:“這不長進的東西,如何偏與那潘家人鬧起矛盾?不知道那潘大人乃是大老爺的頂頭上司麼?大夫人與潘夫人原本關係好,此番竟得罪了他,必定要牽連到你們大老爺,她原本就奪了三丫頭的名額,如今又闖了這禍,早知如此,我就該把這畜生丟溝裡淹死算數!”
這話乍聽著,倒像是偏心著何蓯立似的,但其實琉璃與蘇姨娘都已聽出來,她這是暗指事有蹊蹺。從進宮到如今兩個月時間,燕華都不曾出過什麼大錯看來,她心中是有著基本分寸的,縱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