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檻看了眼,立刻又轉身進了內。
月桂一直領著她進了門,才退到座中央的琉璃身旁。
香英餘光見著琉璃一身華衣居於上首,穆氏陪坐在旁,她不敢多看,深深衝上方一揖,便站定在那裡。
等她再抬起頭來,屋裡人都不見了,只剩仍然高坐在上的琉璃,就連月桂也已經不見了蹤影。
這麼多人同時退出去居然悄無聲音,琉璃身邊的這些人,竟然已經被她訓練到如此循規蹈矩的地步。
她心裡起了幾分凜然,將頭又低了一點。
琉璃盯著她看了會兒,說道:“我聽說你調到王爺身邊了,召你過來問問,有什麼要添補的沒有。”她說完,凝神了一會兒,又接著道:“你有什麼需要的,可以跟我說,在合理的範圍內,我都可以滿足你。”
香英揚角微動,又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她頜首道:“奴婢不缺什麼,不必王妃費心了。”果然,他這麼樣一做,就連這個堪稱最厲害的女人也以為他是要與她重續舊情了。說起來,女人之間的情分算什麼?再堅固再長久也經不起男人從中的一陣攪和。他是要把她推到絕路上去嗎?
琉璃看著她,唇角也不覺地動了下,“你在長房這麼多年,侍候老爺夫人也有功,這個時候提出點要求,並不過分。何況——”她啜了茶,說道:“你又是王爺的人,我既然當著這個家,怎麼著也得給王爺點面子。”
香英默了片刻,只得開口了:“既然王妃執意讓奴婢說,那奴婢也確有一事相求。”
琉璃揚揚眉,盯著她,等她往下說。她雙膝一軟,跪下來,平靜說道:“奴婢求王妃賜奴婢一塊埋骨之地。等奴婢死後,能夠入土為安。”
琉璃縱使心中早有了準備,此時也禁不住僵滯。她盯著她看了半日,發現這不過是個極平常的中年婦人,興許年輕時候也曾美豔過,但可惜那股美豔已經隨年月的侵蝕而崩碎了,眼前的她頭上已有了幾絲白髮,但是她的面容,也有著歲月堆積出來的沉靜。
“為什麼?”她問。這不像是梅氏身邊的人該說的話。她本就是定北王的通房丫頭,如今定北王因為知道了梅氏的惡行,而又重新拾回了對她的情分,等梅氏一垮,往後她的好日子就來了。琉璃不相信她會不知道梅氏都做了些什麼,她眼下這麼樣跟她求墳地,是跟她裝矯情,還是有著她不知道的什麼內幕?
414 改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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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在王府有吃有穿,不愁什麼,唯獨對將來的事情把握不好,所以王妃如果當真要賞賜奴婢,賞塊地給奴婢是最好不過。”
香英低頭說著,神情自如,從琉璃的角度看過去,甚至還隱約帶著點滿足的微笑。
琉璃震驚了。她開始細想起整件事來。定北王將身為通房丫鬟的她放在身邊,以梅氏的性子,自然是不能容忍的。這從剛剛探知的訊息就能證實。梅氏不容她,她就只有兩條路走,一條是更加在梅氏面前逆來順受,一條是與梅氏離心離德。定北王搬出正房自然她也是有數的,梅氏犯了這樣的罪行,她再死死依附梅氏,有用嗎?梅氏對她又不是多麼好,這種時候還排擠她,任誰都不會再蠢到去依附梅氏。
所以,香英這是真的在為自己謀後路嗎?
她決定還是試探她一下比較好。
“如果僅只是這個,你根本用不著求我。你是夫人身邊得力的人,深得她器重,如今替她侍侯了王爺,她自然會替你安排好一切。就算她不安排,二爺三爺他們將來也會的。”
香英聽得她這麼說,心底忽然起了些怒意,她抬起頭,冷笑了聲,譏道:“以為我在夫人眼裡是什麼?不過是個奴才!她憑什麼替一個奴才料理後事?二爺三爺又怎麼會紆尊降貴來管我?王妃素日英明過人,如何這當口又看不透了?”
琉璃聽得她這番譏誚,心底卻不自覺笑了。不過她面上仍是不動聲色。“你說的這話,我可不信,夫人平日怎麼待你的,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為了她,心甘情願連自己的孩子都不生。她不喜歡你親近王爺,你就真的從來也不私下承王爺的歡,天底下任何一個有良知的主母。都會對你視若珍寶的,又怎麼會對你不聞不問?你看我身邊的丫頭。我待她們哪個不是好好的?要說她不管你的死活,那可真是太沒道理。”
香英冷笑道:“王妃自是好的。可世上又有幾個人能遇到像王妃這樣的主母?”說到這裡,兩眼倒是也酸澀了,連琉璃這外人都知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