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小蹄子,這些年在秭歸縣是窮怕了。
“好,等你安頓好後,我馬上打發下人將東西給你送到蒹葭閣去。”柳氏沒多說什麼,爽快地答應。
這點東西,對她來說,算不上什麼。
雲沫微微含笑,“多謝,二孃。”
“二孃”兩個字,她咬音極重,很刻意提醒,柳氏就算成了昌平侯府的當家主母,那也是由妾扶正的,身份自是比那些被八抬大轎娶進門的貴婦低一等。
柳氏最計較這個,聽到二孃兩個字,藏在袖子下的手微微握成拳頭。
以前,前身在她的教導之下,都是喚她娘,所以,雲沫這次回來,喚她二孃,她心裡很惱恨,若不是雲沫提醒,她幾乎都快忘了,在她頭上,還有一位已故的大夫人。
“謝什麼,你這丫頭,我是你娘,我不心疼你,誰心疼你。”柳氏心裡惱恨,但是,臉上卻看不出分毫,嘴角依舊泛起笑容,一副溫婉大方的模樣。
“侯爺,外面風雪這麼大,趕緊請攝政王千歲進屋說去。”
雲瀚城對她的表現頗為滿意,眉眼一揚,朝她遞上一個讚賞的眼神。
“攝政王千歲,裡面請。”雲瀚城從柳氏身上收回視線,朝燕璃伸了伸手,恭敬的請。
燕璃簡單點頭,眾目睽睽之下,攬了雲沫走在最前面,小心翼翼的將她攙扶著,生怕她身子重,摔跤。
雲曉童趕緊跟上去,一家三口走在最前面,雲瀚城,柳氏,雲清荷,雲天嬌有些不爽的跟在後面,蘇氏緊隨著雲瀚城,小鳥兒一般依人。
進了昌平侯府,雲沫心裡記掛著雲逸凡,回蒹葭閣將行禮放好之後,就讓管家雲季帶她去見雲逸凡。
“季叔,四公子在何處,帶我去見他。”
“這……”雲季支支吾吾,顯得有些為難。
因為雲沫回京前,沒跟昌平侯府通氣,柳氏來不及吩咐將雲逸凡挪出西苑,此刻,若帶雲沫去西苑,只怕……又要大鬧一場,加之,有攝政王站在,恐怕要鬧個天翻地覆。
雲季一臉為難,落在雲沫的眼裡,卻以為是雲逸凡病重,“季叔,還愣著做什麼,趕緊帶我去見凡兒,若凡兒有什麼三長兩短,你負得起責任嗎?”
雲季被她一身凌厲的氣勢鎮住,只好按她說的做,“大小姐,請隨老奴來。”
他想了想,心裡覺得,四公子受了這些年的苦,是應該讓大小姐知道,於是,便毫不猶豫的帶著雲沫,燕璃等人往西苑方向去。
雲沫跟在雲季的身後緩行,越往前走,她眉頭皺得越深。
因為有前身的記憶,她對昌平侯府很瞭解,腳下這條路,分明是通向西苑的。
若是她沒記錯,西苑是昌平侯府最破舊的院落,就連下人住的屋子,都比西苑體面。
“季叔,這些年,凡兒就是在這西苑中度過的?”還沒到西苑,雲沫顰了顰眉,口吻猜測地詢問雲季。
雲季沒說話,只垂頭嘆了口氣,繼續帶路。
雲沫心裡瞭然,藏在袖下的手握了握拳。
雲瀚城,柳氏,你們真是好的很……
“別動怒,小心傷到咱們的閨女。”燕璃覺察到雲沫的怒氣,攬在她腰上的手,稍微緊了緊,“以後,這些事,我與你一起面對,那些人,咱們一個也不放過。”
“好。”雲沫輕輕應了一聲,身子微微靠在燕璃的肩上,覺得,這個男人,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是她身邊結實的靠山,有他在,她什麼都不怕。
“孃親,還有我。”雲曉童追上來,與燕璃一左一右,將雲沫擁護在中間,“他們竟然讓小舅舅住這種地方,真是太可惡了。”
小傢伙表情憤憤,眼眸一轉,朝周圍掃了一眼。
這種破舊不堪的地方,就跟以前,他與孃親住的茅草屋差不多,他與孃親是沒有錢買大房子,而,這些人分明有錢,竟然還讓小舅舅住這麼破舊的房子,真是太可惡了。
“咳咳咳……”
到西苑時,雲沫站在外面,就聽到一長串咳嗽聲從裡面傳來。
咳嗽聲撕心裂肺,接連不斷地傳出,似要將心肝肚肺都咳出來一般。
“小東,快給我粥,我要喝粥,我想喝粥,咳咳咳……”緊接著,雲逸凡虛弱無力的聲音在屋裡響起。
雲沫仔細聽了聽,還是聽了個大概。
“季叔,凡兒怎麼會變成這樣子?我離開的時候,他不是好好的嗎?”雲沫覺得這個問題白痴,但是,她還是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