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太貴妃唇邊漾出一抹譏笑,“論情分,我們是該派人出去幫著你找找,不過也是該你來求人,而不是來鬧人,你說是不是?”
二夫人下不來臺,但在她的目光注視下,無端有些施展不開手腳,因訕訕道:“太貴妃的話有些重了,民婦可從來不敢鬧人,上回也是情急之下才說要進來每處看看,並不是有意冒犯。”
“不論你是有意還是無意,都是冒犯了。既說到情分,哀家可以既往不咎,再要別的,這情分未免就太重了。”
二夫人聽她說要撇清關係,僵著臉道:“單論情分是如此,不過說到底,熙斐也是在這裡不見的,你們……”
順太貴妃打斷她道:“那天清清楚楚有人看見他從王府的門口走出去,怎麼就說是從這兒不見的?再要讓哀家聽見這話,哀家可不依!”
“但是好好的怎麼會走呢?走了怎麼也不回去呢?這麼多天工夫,真要出了出什麼事,叫人怎麼是好啊?”二夫人說著又掉下淚來,哭聲也由小漸大,分外悽慘。
順太貴妃揉了揉額角,轉向沈嬤嬤道:“哀家平日最煩人大哭小叫,你該知道怎麼做。”
沈嬤嬤點頭,向二夫人道:“二夫人光坐著哭也不是辦法,總要先找到人才好。”
“我找不見人。”
“那麼他平日喜歡去哪裡,有什麼朋友沒有?”
二夫人哽咽著道:“這……這我不知道。”
“你這為孃的都不清楚,叫別人又從哪裡找起呢?”
二夫人無言以對。
沈嬤嬤一轉語氣,安撫道:“如今太貴妃身子不好,還要打理王府內務;王爺又事忙;王妃也是身子沉重,你要能說出些什麼來,我們或許還能派些人手替你找找,可如今你一事不知,王府里人再多,也找不遍整個玉都城啊!”
二夫人在聽她說話時,就覺順太貴妃的眼風在自己身上不斷打轉,弄得她要撒潑撒不出,要忍氣又忍不下,犟嘴道:“我雖是熙斐的娘,但他對雲雅比對我這個娘好多了,也親近多了,我不知道的事,或可問問雲雅呢?說不定她都清楚。”沈嬤嬤鄭肅神色,“這幾天王妃已經為此事不安,胎動頻繁,太醫已著緊讓她靜心休養,二夫人要是再執意打擾,恐怕到時候王爺回來,不會再像太貴妃一樣客氣!”
二夫人想到上回她來的時候,君宜三言兩語說完後就下了逐客令,幾乎就是把她給趕了出去。那冷冰冰的眼神,想起來身上就像是被刀鋒抵著,寒意凜冽。沈嬤嬤看她白了臉,一笑又緩和了神色,“按奴婢說,二夫人還不如回去再仔細想想,到底人會去哪裡?再不然,過個幾天說不定公子就會回來了,少年人嘛,保不住東走走西看看的忘了往家裡遞訊息。要是知道二夫人為此鬧心費事,說不定還會埋怨你幾句呢!”二夫人啞口無言,站起身來剛想走,順太貴妃又輕咳了一聲。看著沈嬤嬤的手勢,她沒奈何,大禮告退。臨了剛出門口,就聽順太貴妃嫌棄的聲音,“哭得人頭都疼了,來人,把薄荷油拿來。”
沈嬤嬤送了二夫人回來,順太貴妃正在窗下襬弄花枝,見了她來便哂笑道:“不過是面空心鑼,還敢四處敲打。”
沈嬤嬤微笑道:“奴婢看她是怕了,不會再來了。”
“不來最好,再來的話吩咐門子,訊息不用遞進來。她要鬧就去外面鬧,鬧翻天也不干我們的事。”
沈嬤嬤垂首,“是,奴婢曉得,太貴妃無須掛心。”
順太貴妃微微蹙了蹙眉,“哀家哪裡會掛心這個?哀家擔心的是雲雅,這孩子還是這樣瘦,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王妃之前為王爺擔憂,這次又是親弟,總沒有安定的時候,不過……”
“不過什麼?”
沈嬤嬤像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兒,取出帕子掩口笑道:“奴婢剛進來時,看見王爺又往廚房那兒走了。奴婢想照這樣吃下去,王妃總會有心安神定,胖起來的那天,到時候王爺也真就是無所不能了。”
順太貴妃眸中顯出隱隱笑意,“君宜這孩子,智勇像先帝,模樣也像先帝,就是這做菜的手藝隨了哀家,不琢不行。”
“奴婢記得太貴妃初始學做菜時也是手忙腳亂,一盤青菜多放了鹽,鹹得先帝整晚都在灌水,一邊喝一邊說好吃好吃。”
憶起從前,順太貴妃的笑意愈加明顯,“看先帝吃得高興,也是哀家最高興的時候。”
沈嬤嬤一笑,“這是做菜的人用心,吃菜的人也用心,所以不管吃什麼都覺得好,不管做什麼都是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