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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涼意的手握住了她微帶顫意的右手,一道握著筆移到宣紙上,輕重有度地落下一筆。

穿越之後,海棠就沒跟哪個男人的距離如此接近過。特別對方還是讓她特別懼怕的世子,她就更無法將注意力落在紙筆上了。跟他手指的微涼溫度不同,他的身體是燙的,讓她左肩背的傷處都發了癢。

男女之間這般近的距離,海棠本該有那麼點心猿意馬的心思,可當對方是她一向恐懼的世子時,她就只剩下緊張了,就連臉上泛出的紅暈,也是憋氣憋的,而跟任何“小鹿亂撞”無關。

特別是當端木夜在她耳旁冷冰冰地說出句話時,她就更不會有任何旖旎的心思了。

他道:“用心記著,我只教你一次,學不會板子伺候。”

這一刻,不管端木夜是男是女還是不男不女都跟海棠無關了,她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專注地感受著他對每個字的力道掌控,筆鋒方向。

端木夜握著海棠的手,整整寫了一首樂府詩:“野幕敞瓊筵,羌戎賀勞旋。醉和金甲舞,雷鼓動山川。”

海棠記得這雖然是個架空古代,但很多東西是共通的,就比如說這首詩,她就好像曾經看到過。不過她對背詩實在是不在行,讓她接的話,“醉和金甲舞”後面她能接一個“紅杏出牆來”,所以她也不管這首詩到底出自那兒,只要記住每個字該怎麼寫就行了。

端木夜握著海棠的手寫出來的這首詩,自然是他的筆法,筆鋒勁道,氣勢磅礴,觀字而蒼茫之勢撲面而來。落下最後一筆,他鬆開海棠,讓她自己練。

海棠尚且記得板子打在身上的痛,硬生生地將這首詩中每個字的寫法印刻在了腦海之中,比照回憶著剛才的感覺,一筆一劃,輕輕重重。端木夜就站在她身邊看著,她很緊張,可她也不敢緊張。肌肉在顫抖,她只能盡力讓它抖得不那麼厲害,能讓她完完整整地將這首詩寫下來。

端木夜的視線起先落在海棠面前的紙筆上,她落下第一筆的時候,他的眉頭便是一皺。隨即,他的視線漸漸上移,最終落在了她的側臉。

那是一張並不絕色的臉,只能算得上清秀。他卻還記得,那一天她替另一個丫鬟受刑而說出那番歪理時的神情。恐慌,畏懼,僥倖,期待,還有她眼中的那抹靈動。他沒見過這麼有意思的丫鬟,居然敢那樣討價還價,因此他允了她。爾後她的表現也令他相當滿意,他不喜歡矯揉造作的女子,她沒有,他不喜歡囉嗦沒眼色的女子,她也不是,她跟那些總是在他看書或者做什麼時打擾他的丫鬟不同,反而沒什麼存在感,令他時常忘記她的存在。這是好事,他對那些試圖勾引他的丫鬟沒有任何好感,更不會有任何的憐惜之意,誰煩著他了,便要承擔嚴重的後果。

他還記得,起初他將她要來,完全是因為她不願來。他可以把人趕出他的院子,但絕不容許有人不願過來!而一旦進了他的院子,就是他的人,想離開只有一條路,橫著出去。他該讚賞這丫頭是個識時務的,今日在宗學,她若同意跟端木荀走,他有無數種方法殺了她。

他記得她臉上的恐懼,他喜歡這種恐懼,他喜歡高高在上地被人畏懼,那意味著忠誠,意味著沒有背叛。此刻她的臉上卻忽然沒了那種恐懼,只剩下專注。她的心思似乎只放在了眼前的那張紙,手中的那支筆上,偶爾會微微皺眉,偶爾眼中會閃過迷茫。

他忽然就有些慶幸,方才她沒有笨到同意端木荀的提議。

當她寫完最後一個字時,她覺得竟比打完了一仗還累,幾乎虛脫。然而她寫下來的東西,依舊是不堪入目。想想也是,端木夜十幾年練下來,她卻只有這片刻,連他的皮毛都不可能學到,練字這東西,還是需要長年累月的積累的。

端木夜將海棠寫的詩拿起來,目光從那些字上掃過。

海棠屏住了呼吸,就像是等待著老師評語的小學生,緊張得不得了。老師給評語不過就是一時的羞愧或得意,這裡卻有可能挨板子,她能不緊張嗎?

“繼續。”端木夜最終卻什麼都沒說,只將紙放回桌上,淡淡地丟下一句。

海棠悄悄地舒了口氣,至少今天的這頓板子是躲過了!

教完了海棠,端木夜就回自己那邊看書去了。

海棠往書房門口探了探,見李長順還是沒有進來的跡象,便悄悄走到圓桌旁,斟了茶送到端木夜手邊,略顯討好地說道:“世子,您辛苦了,請喝茶。”

端木夜眼皮一抬,瞧見了她那明朗的笑,便接過茶,口中道:“繼續練,十遍,寫不完寫不好,都沒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