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麥穗兒一打岔,他的手從懷裡拿了出來,慢慢取下胸前的蒿草仔細把玩。
一根不知什麼時候粘在衣襟上的乾枯蒿草,沒有什麼特別的。
麥穗兒提著竹籃手裡握著一把翠綠的散發著青草味兒的苜蓿,看著他的迷惑笑吟吟的說:“大叔。你看看你帶的這根材,枝粗葉茂的,以後一定是要大發的,說不定會發的橫七豎八的。”
雖然這跟蒿草很一般。說點吉利話討討喜也不錯,平時除了姬小童還沒誰能說上話,這個一眼看上去就很尊貴的管家看起來很不錯。
盛大志手裡拿著蒿草,好像還真看出來它很 不一般,確實主枝很粗,旁枝繁茂,枝條上的蒿草葉乾枯的捲縮起來,像是一團團枯萎的絹花。如果將它插進甦醒的潮溼的土裡,說不定真的會發出芽來。
農家一般人家也就用蒿草燒火做飯,有時候也用來燒炕。當地人將燒火的蒿草柴禾簡稱柴,聽起來可不就叫財嗎。
麥穗兒說出了他心中所想,現在他確實很需要財。當初臨西總兵梅孝賢得知朝廷已派官兵圍剿西夏侯府,趕早一步拼死護著夫人離開,當時情況緊急,來不及帶多的細軟。好在他他急匆匆的揣了幾張存放在眼前的銀票,趕在幾個錢莊還沒接到朝廷旨意,查封西夏侯銀票之前,提了一些。
這兩年多,夫人,表小姐,梅小姐,加上丫鬟姝草,少主的奶媽夫人的貼身嬤嬤莊嬤嬤,如今叫做莊媽的加上自己,六口人。都是穿慣了綾羅綢緞吃慣了山珍海味,每天的花銷都不少,他帶的那些個銀兩越來越少,眼看著就要坐吃山空。
以前在侯爺府他這個大管家當的那叫一個風光,除了侯爺,夫人幾個公子小姐,就數他說了算,那時候府裡是日進斗金,除了朝廷的俸祿,還有數不清的田產,店鋪,以及作坊鹽業什麼的。
有錢什麼都好辦。
現在他還是管家,卻是巧婦難做無米之炊,眼看手裡的銀子一天天的減少。這些個往日只知道吃喝享樂,現在只剩下悲秋嘆春,愁眉深鎖的女子們一點都不知道面臨的困境。照樣是春夏秋冬的四季衣裳,早中晚三餐的雞鴨魚肉。
他卻不敢有半點的違背之意。管家就是要讓家裡的每一個主子都滿意。
現在日盼夜盼的望眼欲穿的少主子終於找來了,高興之餘 他心裡那個著急上火啊,他原以為韓冬羽會跟著主子。他的地位和他也差不多。但是他武功高強辦事果斷,有他在他就是出門某個什麼差事,或者做點小買賣補貼一下也可以騰開身子。或者他會想辦法先將銀子的問題解決了。
可是現在少主來了,韓冬羽卻走失了。接下來還要按照事先商定好的,少主會變為常年以藥為食的病秧子,需要臥床靜養,就免不了要從姬老爺那裡拿一些也許根本就用不上的補藥。
雖說是姬老爺很慷慨的也送來一些人參什麼的,也說過需要什麼只管來拿,可是夫人是什麼樣的出身,豈能佔那點便宜。
銀子從哪裡來?
盛大志手裡轉動著小小的蒿草,愁緒滿滿。
就聽得麥穗兒驚呼一聲,急著飛跑過去,嘴裡喊著:“寶兒寶兒,停下,不要動爹孃墳頭的旺財。以後我們麥家祖墳冒青煙就靠它了。”
盛大志猶豫了片刻,走過去從麥家的墳頭上折下一根粗壯的蒿草。拍了拍麥寶兒的頭:“你家的財旺,老朽借一點帶回去。”
說完大步流星的離開,這個小姑娘說的話很中聽,想來一個鄉村小姑娘對少主子也不會有什麼威脅,還是讓她留下吧。
☆、第八章 裝病不好受
盛吟風站在山的北面,俯視著山下清澈的河水,肥沃的土地 ,密集或零散的屋舍,對面梯田般的盤旋而上,沒有高大樹木可以種莊稼的和積雲山脈相呼應的蓋爾山。午時的太陽暖暖的照著,似鋪了一層金黃色的光芒,很靜謐,很優美,如一副山水田園畫。
麥苗兒跪在爹孃墳頭將這半年的心裡話全都說完,這才戀戀不捨的磕了三個響頭,扶著麥穗兒慢慢起身。
見麥穗兒麥寶兒已經揪了滿滿一籃子壓得瓷瓷實實的苜蓿,讚賞的說:“穗兒,寶兒。你們真利索。”
“那還用說,我跟寶兒這雙手,超級無敵。”麥穗兒略顯得意的看了一眼捂著嘴笑的寶兒,試探著說:“寶兒,我們商量商量,現在苜蓿剛剛發芽,又鮮又嫩。現在還沒有什麼可以吃的綠菜,鎮上的住戶多半是都城裡的有錢人,他們也許會圖個新鮮。我們閒了揪點苜蓿,我去鎮上的時候順便帶上點,賣的錢給你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