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臘月二十三,麥穗兒每天一大早就去麥家,家裡的豬殺了。她的幫著將一頭豬分解了,除了要送給麥長青麥姜氏家的,剩下的都得做熟,今年還做了豆腐買了所有能買的。她覺得今年麥苗兒心裡不舒暢,辦點年,讓她忙碌一些,可以忘了那些不好的事兒。
可是過了這麼久孫黑牛還不將休書送來,她有點心急,對麥寶兒說:“寶兒,你去趟孫黑牛家,讓他早點將休書送來。已經這樣了,就好說好散,讓姐心裡也舒暢一點好早點另做打算。”
麥寶兒說:“我這就去,他要是還不給修書,我們就按照盛老爺說的,單方面悔婚就行了。”
麥穗兒說:“好,給他把話說清楚,還是那句話,我們也不怪他,但是這樁婚事再也沒可能了。如果他願意,以後我們還可以走動。”
麥寶兒答應著去了孫黑牛家,出了門看見麥姜氏腋窩裡不知道夾了什麼東西低頭從門裡出來,看見他愣了愣。
他叫了聲:“娘,這麼冷,要去那裡。”他看見麥姜氏穿著出門的衣服。
麥姜氏猶豫了一下,伸出頭看了看,沒人,小聲說:“寶兒啊,我去看看你那不爭氣的大姐,她奶不多。”
麥寶兒白了她一眼:“娘,你還看她做什麼?難道還嫌被她害的不夠?”
麥姜氏輕輕嘆了口氣:“寶兒啊,你也是做了爹的人了。俗話說一條兒女一條心,你大姐怎麼說也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誰不管都行,娘不能不管啊。”
麥寶兒放慢腳步,和麥姜氏並排:“娘,都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你怎麼不管二姐,她當初被休回來,你怎麼不讓她進門?”
麥姜氏見兒子質問。略微愣了愣,隨即說:“寶兒。十個手指頭伸出來有長有短。你大姐是孃的第一個女兒,娘從小喜歡她。再說了,你二姐是被孃家休回來的,很丟人。娘當時也是氣急了,其實心裡還惦記著的,這不是你收留了你二姐,娘才放心了嗎。”
麥寶兒便說:“娘,我看過完年。你還是將我二姐接回去算了,住在我那裡,遲早要翻臉的。”
麥姜氏嚇了一跳:“寶兒,你二姐不是在你那邊住得好好的嗎?怎麼會翻臉。苗兒穗兒不是對她都很好麼,還給她工錢。說實話娘這幾年沒少受她接濟。”
麥寶兒氣呼呼的說:“就是啊,三姐四姐對她都不錯,我更不用說了。可是這二姐偏偏不惜福,自不量力的就看上人家姬小大夫。姬小大夫住在家裡的時候,就天天去人家屋裡,人家幾乎根本不讓她進門。自從姬小大夫搬了出去。就跟沒魂似的,天天往百草谷跑。人家姬小大夫的心思根本就沒在她身上。她這是剃頭擔子一頭熱”
麥姜氏翻了翻白眼:“還有這事兒?那可不成,世上的婚姻都是男追女。哪有女人追著男人的,就算成了也會被人看不起的。”
麥寶兒很意外的的看了眼麥姜氏,今兒總算說了句公道話。
便說:“娘說的是。人家姬小大夫可不是孫黑牛,財大氣粗,就算你貼上去人家說不要就不要。我們好好的丟那個人做什麼。要想走第二步,就好好的託媒人說個好一點的人家,哪怕是續絃,做小,都比這樣強。”
麥姜氏嘆息一聲:“寶兒。你好好的勸勸你二姐,姬家我們高攀不起。姬小大夫青年才俊,找個十幾歲的大姑娘不在話下。哪裡會看上她一個二手貨。”
麥寶兒見娘邊說邊嘆氣,頭上的頭髮白了多一半,眼角皺紋刻上去般的,單薄的身子彎了下去,心裡一酸。這些年到了二叔家,竟然沒好好的看過娘,她現在已經老了,也沒了以前的尖酸刻薄。
便說:“那倒也不是,人家姬小大夫是中意我三姐,二姐就去罵三姐,三姐哭了一個晚上。她還罵四姐。娘,你說,我大姐已經搶走了孫黑牛。二姐再打姬小大夫的注意,是不是很丟人。這世上的男人又不是死完了。再說了,人家姬小大夫自己中意三姐,三姐倒還沒那個意思。現在我四姐也生氣了。娘,你說,人家又不中意她,她在那兒瞎折騰什麼?”
說完看走過了門前那一畝二分地,上了小路,前後左右沒人,從懷裡摸出幾兩銀子塞進麥姜氏手裡:“娘,這點銀子你拿著,扯件新衣裳。家裡的肉別買了,我回去分一點拿過來。還有豆腐豆芽粉條什麼的,也別買了。到時候我也給拿一點。娘,你也別太勞累了,看看你的背都駝了。”
生了五個兒女,第一次有人這麼體貼,麥姜氏只覺得鼻子頭一算,眼淚就流了下來。
她緊緊地攢著銀子,好半天才說:“寶兒,娘總算沒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