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診脈的院判,圍在床榻邊的幾人皆緊張的把目光投向袁院判。
袁院判收回診脈的手,蹙眉不語,似有疑慮,急得玉箏恨不得搖著院判的肩讓他快些說。
“昭華夫人之前吃過何物?”沉吟半響,袁院判轉身問玉箋等貼身宮女。
“娘娘胃口不佳,從早晨到如今,只吃了一小碗燕窩。”玉箋蹙眉答道,說完她似乎意識到什麼,臉色一變,“墨香,娘娘之前吃的那盅燕窩可還在?”
“在,在的,奴婢這就去取。”墨香忙不迭的轉身出了內寢,因為燕窩剛吃不久,東西還沒來得及收拾。
“皇上駕到!”
眾人連忙跪下請安:“奴才/奴婢給陛下請安,陛下聖安。”
守在榻旁的袁院判和劉太醫也躬身行禮:“微臣參見陛下,陛下聖安。”
衛珩也不管跪下的宮人,疾步走到床榻前,他看著躺在榻上的鬱九,臉色十分難看,來的路上魏德喜已經將鬱九昏迷之事告訴他了,現在親眼看著鬱九人事不省,比初初聽見魏德喜告訴他鬱九昏睡不醒震動還大。
他轉身盯著一旁的袁院判:“現在情況如何?”渾身的凌厲氣勢壓得跪在地上的眾人恨不得直接鑽進地裡。
“昭華夫人,怕是不宜有孕。”袁院判拽著他的山羊鬍,蹙眉說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他行醫這麼些年,也沒遇見如此奇怪之事,昭華夫人身體怎麼一下子就變得這般差,明明之前還好好的。
他自然也聽過昭華夫人入宮前身體不好的傳聞,昭華夫人初入宮之時,陛下讓他為昭華夫人診過脈,那時昭華夫人的身子也不好,還有沉痾舊疾,可是不知為何進了宮,昭華夫人的身子竟慢慢變好了,連那心悸的毛病都不犯了。
可是昭華夫人現在的情況,分明比初入宮時的情況還糟糕,倒是像傳聞中那般,宿疾纏身,弱不禁風。
“那為何會昏迷?”衛珩掩下心中的不安,追問道,他也知鬱九身體有些奇怪的地方,難道鬱九如今身子又不好了?
“微臣醫術不精,到現在也沒看出娘娘為何昏迷不醒,請陛下恕罪。”袁院判說到這個也不禁老臉一紅,他好歹是太醫院的院判,竟連昭華夫人為何會昏迷也看不出。
“陛下,東西拿來了。”魏德喜將墨香取來的玉盅和碗碟湯匙呈了上來。
衛珩見袁院判仔細檢查玉盅和玉碗裡的東西,心思一轉,便明白了袁院判的意思,他臉色一黑,若是真有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敢毒害鬱九,不管那人是誰,他絕饒不了他!
袁院判捻起一點燕窩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微微搖了搖頭:“回稟陛下,這些東西都沒問題。”
“關雎宮所有宮人,都給朕拖去掖庭。”衛珩面色沉沉的冷聲道,他昨夜才警告關雎宮的奴才,這麼快鬱九就出事了,要這群奴才有何用!
“這幾個暫且留下。”衛珩蹙眉看著跪在床榻邊的幾個宮女,若是鬱九醒了知道他把她的貼身宮女都折騰沒了,說不定要和他鬧,不過照顧主子不利,等鬱九醒了,照樣要罰。
宮裡的宮人都知道陛下的脾氣,越是求饒罰得越狠,因此雖然皇上說要將他們送去掖庭,也沒人敢求饒,只求著主子快些醒了,不然他們這些宮人就真的小命不保了。
魏德喜召進來的內侍將關雎宮的宮人一個一個押送去掖庭,內寢的氣氛壓抑肅然,看著陛下難看的臉色,誰也不敢輕易開口說話。
“除了院判,其他人都給朕滾出來。”衛珩走到床榻前坐下,輕輕握著榻上人放在薄被外的手,看著鬱九毫無血色的臉,衛珩心中第一次產生懊悔之感,若是昨夜他不對鬱九說那些話,鬱九今日是否就不會如此?
他昨夜明明看見鬱九臉色不對,卻只顧著生氣放任不管。
“說罷。”衛珩盯著鬱九安靜的睡顏,眼中寒冰消融。沒遇見鬱九之前,若是有人說他會為一個女子牽腸掛肚萬分縱容甚至放棄幾年的佈局,他一定嗤之以鼻。然而直到那個人出現,自然就會知道,什麼叫甘之如飴。
高處不勝寒,一個人總歸太寂寞,他總算了解當年父皇對母妃的心思了,不過,他不是父皇,鬱九也不是母妃,衛珩握緊鬱華瀲的手,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袁院判將他的疑慮道出,衛珩越聽眉頭夾得越緊:“也就是說,這一胎極有可能不保,甚至危及大人?”
“理論上確實如此,”袁院判頓了頓,“不過,娘娘的身體有些奇異之處,娘娘體內似乎有一股生機在支撐著娘娘和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