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一輪幽幽明月映在海面上,轉眼被青石圍繞,拘在了一方小小的井水裡。
那水質無比清澈冰涼,她痴痴看了許久,抬眼的時候,視線中不期然撞入一個盛裝的少年,站在井邊,望向她的眼神如井水般清澈,蘊著涼涼月光。
醒來之後夜還很長。
身側的黑暗中睡著她的丈夫,已經改名回山下齊真的原藤本齊真,她在冰冷的夜裡蜷縮起來,更加遠離他一些。
山田組易主了,她從雲端跌入塵埃,嫁給藤本齊真的生活怎麼會好,日夜蹂躪言行摧殘,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枯萎。
夢裡的一切終是求不到的虛幻。
無論她在夢醒時分如何泣不成聲。
…
今晚又是一個涼夜,京都的夜又冷又長。
藤本千佳在從醫院回去的路上。
如今她從藤本家的小姐變成了山下家的夫人,每次出門前呼後擁總是圍著一大群人。
那些人監視她的行動,她今晚能出門都是承了藤本妮諾的情,如今只有去醫院探望她傷殘的妹妹才會得到批准,既顯出了藤本齊真對原組長一雙女兒的照拂,也掩蓋了他幽禁妻子的事實。
只是今晚不夠好,為了進一步實現上述兩個目的,今晚藤本齊真與她同行。
車內,藤本千佳沉默得像道影子。
她望向窗外,看著夜色背景下自己映在窗戶上的模糊影子,腦海裡再一次一幀幀清晰又具象的回憶起那晚在海島燈塔上,她一刀刀親手殺掉那個女人時候的畫面!
每當她不開心的時候就想這個。
每次想起來就心悸得渾身顫抖!
她親手做的,親手!
用這個所有人都瞧不起的身子,所有人都以為毫無用武之地的手,她一刀刀給予了安潯懲罰,一刀又一刀,毀掉她的身體她的臉,她甚至清晰記得每一刀落下的地方,下刀時候的觸覺和血液噴射而出時的軌跡,是啊,她當然記得,因為每一天她都會回憶上成百上千遍!
至少,至少她殺了安潯。
至少,至少這個世上再也沒有那個惡魔般的女人!
她很慘,但是她比她更慘,她死了,死在她手上,再也不可能出現在她心愛的男人面前!
而霍城,他活下來了麼,那最好!
正好登上那塔尖,看一看她為他留下的最美的作品,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那一刻他臉上精彩萬分的表情!
藤本千佳在暗處偷偷露出了興奮的笑。
笑得更像抽搐,讓她那張愈發蒼白消瘦的臉龐變得更醜了。
藤本千佳已經早已不是之前那個高高在上被卑微愛著的大小姐了,之前有多愛如今恐怕就有多恨,這段時日來藤本齊真似越來越忍不住自己體內的暴虐因子,妻子長髮之後衣袖之下到處嚴嚴實實掩蓋住的地方,那一道道凌虐的傷痕,是男人走火入魔的佐證。
一對夫妻,一個詭異偷笑著,一個道貌岸然著,行在午夜盤山公路上。
前方遙遠的彎道盡頭現出本家的燈火,車內播放著輕音樂,一首接一首唯美的旋律,午夜時鐘跳轉十二點的時候,一首歌將將唱罷,音響裡沉寂片刻,忽然幽幽飄出來一陣詭異旋律!
She_told_me_not_to_step_on_the_cracks;
【她警告我不要跨過邊境】
I_told_her_not_to_fuss_and_relax;
【我告訴她不必小題大做,快放輕鬆;】
Well_her_pretty_little_face_stopped_me_in_my_tracks;
【是她精緻的小臉誘我停下了腳步;】
But_now_she_sleeps_with_one_eye_open;
【結果現在她只能睜著一隻眼沉睡;】
That''s_the_price_she_paid。
【那就是她所付出的代價。】
古怪的一首英文歌,詭秘旋律搭配煙燻嗓,從音響中清晰傳出的那一秒前排的司機和保鏢都驚呆了!
“怎麼回事?!”
後排藤本齊真率先回過神,皺起眉頭冷冷低斥,前排司機終於反應過來連忙伸手飛快去摁音響關閉鍵,卻是發覺怎麼摁都沒反應?!
背脊同前額頓時冒出一排冷汗,司機焦慮的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