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裡處理事情,青雀則跟她出去。
待薛遲他們一走,她便將書房裡一些緊要東西收揀起來,出門上了馬車,一路向南城門外去了。
與顧覺非約的是辰時末。
陸錦惜並不是習慣讓別人等自己的那種人,所以出發的時間還要稍早一些,幾乎是小半個時辰便到了南城外十里處的驛站。
可沒想到,顧覺非已經在那邊等著了。
驛站旁栽著杏花,開滿了枝頭。
一隊作尋常勁裝打扮的太師府護衛都在驛站外面檢查馬匹和他們隨身攜帶的東西,也有的聚在旁邊說話,聲音不大,顯得極為整肅。
顧覺非沒與他們一起,只坐在那杏花樹下。
他今日穿了一身深墨色的錦袍,披著的鶴氅邊角上依舊繡著他素日最喜的暗銀色竹葉紋,看著平添了幾分貴氣。
興許是來得有些早,他面上身上沾了一點春寒。
幾縷發上都有被晨霧打溼的痕跡。
將軍府的馬車在近處停下來,青雀掀了車簾,陸錦惜才探出半個身子來,便一下看見了他。
於是微微怔然。
這時候才想起,顧覺非如今是要上朝的,看這模樣,似乎是散朝之後便直接騎馬過來了,否則不會沾上這幾許的霧寒。
☆、第114章 第114章 送行酒
“你來了。”
馬車一停下; 顧覺非便瞧見了,有些渺茫的目光從頭頂盛開的杏花上移開,落到了陸錦惜的身上; 於是淺淺一笑。
那一剎; 杏花生光。
他從花樹下走了過來; 到得馬車旁,便伸出手去扶她。
陸錦惜本不欲伸手過去。
可在他站在馬車下; 微微仰著頭; 用那一雙盛滿了光華的眼眸看她時,她心裡莫名地鬆動了一下; 竟然妥協了。
手遞出去,被他的手握住。
冰冷的溫度便傳遞到了她掌心。
陸錦惜看了他一眼,一面在他攙扶下下了車來,一面看似漫不經心地問他:“才下朝?”
顧覺非引她向驛站裡面走去,聽得此問; 目光奇異了幾分; 笑道:“你從哪裡看得出來?”
陸錦惜眸光一低; 示意他看向自己腳底下。
顧覺非順著她目光一低頭,便是哂笑了一聲:他一身深墨色的錦袍; 雖是常服,可腳下踩著的一雙鞋卻是朝靴; 因趕時辰; 怕耽誤了; 還沒來得及換下。
“夫人觀察入微; 倒是覺非小看了。”
“嗯。”
陸錦惜唇角掛了笑,應了一聲,卻沒多的話了。
他挑眉:“你都看出來我是一下朝就趕緊換了衣裳來,便應該猜到我是趕時辰,不想錯過送你出行的時辰,都不多表示點什麼嗎?”
陸錦惜帶來的人不多,都是信得過的。
太師府這邊的護衛卻都有不少。
打從陸錦惜一來,他們便都安靜了下來,不管原來在做什麼,現在都偷偷轉過了目光,用一種頗為好奇的目光打量著。
想也知道,他們勢必會很好奇:這一趟要保護的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這個人又到底跟自家大公子有什麼樣的關係。
當然,在真正見到陸錦惜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是震驚的。
那種有一點點呆滯甚而是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的細微神情,讓陸錦惜覺得十分有趣,以至於她好脾氣地回答了顧覺非眼下的問題:“都說施恩不圖報的才是君子,顧大人不過幫了我一次,且還是雙方互惠互利的事,這就想要我再表示一點什麼。我要掏出一打銀票來,萬一你拉我去見官呢?”
“……”
正上臺階的顧覺非差點一腳踩歪!
“你——”
他說的根本不是什麼利益的事情!
可陸錦惜竟故意曲解了意思,還拿索賄這種事來調侃,當真是……
心裡有些氣氛,又覺得有些好笑。
但最終還是平復了下來。
顧覺非深吸了一口氣,才讓自己臉上重新掛上了笑容:“無妨,無妨,夫人良心能安,不與夫人作對,也挺好的。”
哦,開始暗暗諷刺她沒良心了啊。
陸錦惜也不在意。
她提著裙角上了臺階,又跨過了門檻,便走進了驛館。
因是距離京城最近的一座驛館,乃是南北訊息傳往京城的要地,所以規模頗大,內裡的裝飾看著也頗為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