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耀著伏在床邊少女幽白淚溼的面孔。
她像一團白霧,風一吹就散。
小姑娘拉著季章的手,明明知道對方聽不見,仍不停地說話。她是自己害怕,聲音都在發抖,“季章,你別睡啊,老神醫可厲害了,他肯定能救活你的……你跟我說說話,別不理我……”
淚水在打轉,溼了視線,她越說越哽咽得厲害,頭漸埋入雙臂間,說不下去。
她心有絕望,對前路一無所知。除了走下去,她別無辦法。
營帳中的血腥味濃重,傳到公主鼻端。
公主皺了皺眉,她身體嬌弱,對血味向來敏感。一旁侍候的錦蘭發現了公主的不適,小步踱過來,建議公主出去比較好。老神醫似有動刀子的意思,別說公主了,她們這樣的侍女看了那一盆又一盆放出來的血,心裡都怕得不行。
公主搖了搖頭,向小郡主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她守在那裡幹嘛?不妨礙莊先生的診治?”
錦蘭快速掃了一眼,低聲,“聽莊老先生的口氣,季侍衛的情況很不樂觀,出氣多進氣少。郡主哭著不肯走,莊老先生也說有郡主在邊上說話,也許能幫季侍衛提個神……”
秦景掀開簾子進來,正好聽到了公主驚訝的聲音,“季章的情況這麼嚴重?”
久病成醫,公主對病情的等級大概瞭解,也清楚莊老神醫的治病習慣。她這些年大大小小一堆病,老神醫也從來沒喊過她親近的人跟她說話,幫她分神。
秦景輕聲,“他胸前肋骨斷了好幾處,恐傷了肺部,再加上內傷極重,自然嚴重。”
公主回頭,疑惑看他:你怎麼知道?
秦景解釋是方才在外面時探過的。
一時間,幾人情緒都很低落,沒人想說話。公主對季章沒感情,她擔心的是小郡主。看妹妹現在的樣子,似受了極大的打擊,公主到現在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秦景卻更關心季章的情況,到底是朋友。
老神醫道,“老夫要下刀子了,空氣需疏散開,閒雜人等都出去,不要擠在這裡。”
小郡主哆嗦著問,“那我能留下來嗎?”
“不能。”
“那……莊先生,季章嚴重麼,一定沒事吧?”
“不好說。”
眼看再說下去,小郡主遭受的打擊越來越大、搖搖欲晃,公主使個眼色,即刻有侍女上前,扶著小郡主,跟隨在公主等人身後,一同退出了這裡。
出去後,回到自己的帳子裡,吩咐人給妹妹洗臉換衣,小郡主木呆呆地被一群侍女圍著梳洗,眼睛空洞洞的,目光時不時往外飄。她實在坐不住,非要站在老神醫軍帳外守著,誰說也不頂用。
公主被她氣著:到了十一月,天氣轉涼,到了夜裡溫度更是降得厲害。阿靜一個千金小姐,在外面站一宿,能撐得住嗎?
她斥責了妹妹幾句,小姑娘只知道掉眼淚,連跟她吵嘴都吵不起來。公主看得心煩,讓人跟著去守,就不管了。
公主氣哼哼坐在帳篷裡生氣,“不就一個侍衛受了傷嗎?跟要了她的命似的。”
秦景在一邊站著,沒有回應公主的話。他的臉沒表情,眸子幽冷冷的,在想著什麼,都沒有聽公主說話。公主最受不了被秦景忽視,她側坐在床榻邊,抬腳就踢向他的腰,“秦景!是你老婆生病了麼?看你那操心勁兒!”
“……”
秦景回過神,解釋,“季章的傷勢,是致命傷。”
“那又怎樣?”
這說明是有人故意要殺季章。
可如今在這裡,季章是郡主的貼身侍衛,有誰敢殺季章?又為什麼要殺季章?
秦景認為這不是小事,他覺得這應該引起公主的重視。但公主不瞭解啊,“你怎麼知道?你又不是大夫。”
直面秦景肅穆的目光,公主不好意思說自己根本不關心季章的生死。她漫不經心,神態懶散,季章一事,公主放在心上的只有小郡主。而現在商討中,公主只在吃味於秦景的多心。
秦景是多寡淡的一個人啊,從來不多事,季章何德何能,能讓他跟公主開口?
公主悶悶不樂:總有人跟她搶秦景!真想把那些人統統趕走,就此消失!
秦景聽公主這語氣,就知道她根本沒明白。他想了想,找來紙筆,跟公主畫圖說明。人體有幾處穴道幾大位置極為重要,習武之人致對方於死地時,都會專攻那幾處。耳後,脖頸,胸下……季章這幾處,都有傷,或輕或重。
公主冷了眼,“有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