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樺與青杉自兒時就在一起了,別看黃樺長老一副年老之態,身形消瘦,又佝僂著背,那年輕時也是個美男子,只是八百年前,他領兵打仗,遇到了強敵,被困五個月,殫精竭慮,身先士卒,突破重圍時,身負重傷,為了殺出重圍,他不顧個人安危屢屢使出了大招鐮斬,近乎走火入魔,差點沒命,妖力消耗太大,折損了他的精神氣,以致於過早的衰老了。
他喜喝酒,腰上總是掛著酒壺,年輕力壯時喝得都是山海界的名酒,如今也是,但更多的是卜芥泡製的藥酒,難喝是難喝了點,但也是酒,喝久了,也慣了,只不過偶有嘴饞的時候,會換了它。
青杉繼續道,“幻司擅長幻術,或可利用此迷住他的心神,誘使他說出來。”
幻術,其實就是催眠。
魅羅覺得可行,但這個方法有一個缺點。
“幻術施法時,佈陣很重要,稍有差池,無關之人也會被牽扯其中,更重要的是幻術效用極深,中法者很可能永遠都無法再醒過來,形同廢人,若這次失敗了,他也等於死了。”
“王的顧慮,臣等也知曉,只是現在黔驢技窮,也只有此法了,若然再拖下去,那鷹妖很可能會自裁而亡,昨日我與黃樺一起去了水籠,見到了那隻鷹妖,與黃樺唱了一段白臉和黑臉,想讓其信任於我,好從中套些資訊,誰知他假意虛應,要求鬆開鐐銬才肯說,臣見他傷重,已沒什麼力氣,失了束縛,也難以逃跑,也就順了他的意,誰知……他突然將腦袋撞上了牆……哎,好在黃樺發現的快,揪住了他,否則必定血濺當場!”
魅羅的眼色沉了沉,“他想死?”
“是!”黃樺介面,“恐怕是知道自己逃不了了,又恐自己會熬不住酷刑,才選了此絕決之法。”
“倒是個極忠的人!”
這點黃樺和青杉也是唏噓不已,可若換位思之,他們也會做同樣的選擇。
青杉拱手道:“王,幻術雖有危險,但那鷹妖也撐不了多久了,不如給他一個痛快。”
這並不是動了惻隱之心,而是感同深受,若換作是他處在這樣的境地,也會一心求死,無愧於天,無愧於地,無愧於族人的死去,對忠誠之士是最好的解脫。
“那就請青杉長老安排吧。”
青杉面露感激地跪地道,“謝王!”
“王,黃樺也有事要求!”
“你又要求什麼?”
黃樺面有愧色道:“那鷹妖身上所受之傷皆是拜臣所賜,但勝之不武,算以眾敵寡,請王恩准,死前賜他一頓好的酒菜,算是臣送他上路前的一點補償吧。”
“你這要求倒是有意思!”
“求王恩准。”黃樺佝僂著身子跪在了地上。
“好吧,如你所願……”魅羅頓了頓後又道,“蓬萊島一行,你立了大功,再賞你一個恩典吧,好酒好菜,也不能一個人享用,難免孤單,你若願意,可陪他。”
“哎?”
“怎麼,不要?”
黃樺眼圈紅了,俯拜低頭道,“謝王!”
英雄惜英雄,在任何個時代都一樣。
停落在窗框上的紫翼,並沒有聽到最後,只聽到水籠二字就飛走了。
如果它的記憶沒有錯,水籠就在後方一個井中,它去過一回,它奮力展翅高飛,以最快的速度到達了水籠附近,此時水籠附近已重兵把守,很難接近。
但別人不行,它卻可以。
一隻普通的鳥,沒有任何妖力,把守的犬妖是不會注意的,但為了安全起見,它還是從空中滑行了過去,並沒有打算靠得太近。
水籠就在井底,雖叫水籠,但井中沒有多少水,僅僅直到腳腕處,井中只有囚犯,看守則在高處,看守著井口,井口很大,從高往下看,一覽無遺,籠中的囚犯若有什麼可疑行動,一眼就能看見。
囚犯身處籠中,毫無隱私可言,吃喝拉撒都能從高處看到,沒有任何的尊嚴可講。
紫翼小心翼翼地靠近,因是鳥,視野極好,很快就看到了籠中的囚犯。
他破衣爛衫,滿身汙血,披頭散髮,頭低垂著,看不清容貌,但樣子極度虛弱,坐在水中一動不動,腰上捆綁著粗厚的鎖鏈,緊緊貼著牆壁,讓他難以動分毫,髒汙的衣袖空飄飄地……
他沒有手!
紫翼一顫,雙手沒了翅膀也就沒了。
鳥妖若沒了翅膀,不死也廢了。
太殘忍了!
它目中溢位憤怒,紅了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