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直白一點,就是歷代先王的墓室,朱理去那裡做什麼?
儘管心中納悶,艾麗還是接過了顯示屏,看了一眼地圖,再將螢幕上的宮殿一點,影象切換成了宮殿的結構圖,她稍微詫異,放大影象,心臟立刻怦怦亂跳了兩下。
從平面結構圖上看,奉先殿的中心,是一個六角形!
等等——
她不由抓緊了胸口的金手指吊墜,那時候,杜漠隊長半昏迷之際跟她說的,宮中的一個六角形的房間,就是在奉先殿?
這次從曲元返回之後,艾麗也曾再次去角鬥場探望杜漠等人,但是他並沒提起任何關於六角形房間或是王宮的話題。也許是出於擔心會面被監控,也許是出於別的什麼原因,杜漠對那天半昏迷之際對艾麗說過的那些話再沒提起過。
難道……朱理知道了杜漠的秘密?
艾麗頓時有些惴惴不安。她揮退了女僕,平靜一下心緒,自己向奉先殿走去。
夕陽之下,這座偏僻的宮殿格外寧靜,院子中的花木久未修剪,有的地磚之間甚至還長出了狗尾巴草,麥穗似的草莖在傍晚的微風中輕輕搖晃。
艾麗在心中嘆口氣,仰首挺胸,邁步走進了宮殿。
她第一次走進這個在她的概念中接近於墓室的地方,驚訝地發現這座宮殿雖然由一條長長的臺階通向地下,但完全沒有她想象中的黑暗陰森,雖然沒有任何視窗,但是它的屋頂是一座龐大的蓮花形的彩繪玻璃罩頂,彩繪玻璃的主要色調是淺金、天藍、粉紅三種顏色,陽光穿透玻璃的時候就把這三種顏色稀釋了投射在牆壁和地板上。
這座下沉式宮殿的牆壁全用雪白中帶一點點黑絲的大理石裝飾,地面上用彩色瓷磚拼成各種蓮花的圖案,瓷磚邊緣鑲嵌著黃銅細金邊反射著從玻璃罩頂投射下來的光線,溫暖而朦朧,大殿兩側都是存放歷代先王棺槨的墓室,每座墓室入口上方的牆壁上高懸著在這裡長眠的先王的巨幅畫像。
這裡感覺不像靈堂更不像墓地,而像是一座美術館或是畫廊。
艾麗從這些蘇芳的先王之間默默走過,左右看去,這些畫像各具特色,畫中呈現的畫面多是這些國王們廣為人知的功績,有的國王全身披甲,手握長矛騎在戰馬上攻城掠地,有的國王站在宏偉的水利設施上手中的權杖彷彿在召喚奔湧的潮水,還有的國王體態豐腴,端坐在寶座之上,手中握著量角器和三角尺,膝上放著一本攤開的書,背後堆滿飽滿麥穗和四季水果,大概象徵著這位王在位期間人民生活富足,科教文化日新月異,還有的王,手中託著天球,天球上畫著星域圖,這大概是收服了新領地、擴大了蘇蘭託版圖的王了。
所有這些先王,無論男女,都栩栩如生,艾麗覺得他們的目光中似乎還隱藏有靈魂,不由肅然起敬。
她在這些亡去上百年的王的注視下,緩步向宮殿深處走去。
長廊般的殿內寂靜無聲,只有她自己的腳步聲迴盪其間。
朱理側身背對著她,微微仰頭注視著一位先王的畫像。他一定早就聽到了她的腳步聲,可是他並沒回頭迎接她,他像是入迷地在看著那位國王的畫像。
艾麗走到他身後,有點意外地看到那位王的畫像中並沒有任何代表他生前功績的東西,那位王也不像他的子孫或先祖那樣穿著華麗的王袍或是閃亮的鎧甲,他穿的,像是一位剛從賽場歸來騎士,赭石色麻布袍子外套著黝黑的鎖子甲,他的長矛和盾牌被他隨意擱在了一邊,他靠坐在一節木臺階上,他的王冠捧在雙手間,彷彿這是樣無足輕重的東西,因為,他全部的注意力都用來仰望一位站在臺階高處的少女,讓人吃驚的是,這少女並不是一個貴族少女,她衣衫襤褸,甚至可以說衣不蔽體,但有著驚人的美貌,破爛得分辨不出顏色的衣衫反倒更襯得她面容皎潔若月光,可是——
艾麗忽然為那位國王感到難過,他如此虔誠、甚至於卑微地仰望著這個除了她自己可說是一無所有的少女,可是那少女的目光卻投向遠方,絲毫沒注意到他。
朱理忽然開口,“這是科夫邱亞國王,他不近女色,可是,有一天,他在王宮中看到街頭的一個丐女,然後對她一見鍾情……”
他說話的時候,仍然沒有回頭看她,他的聲音裡盛載了某種讓艾麗心跳猛然加速的威嚴感,她突然驚覺,他從未用這樣的聲調對她說過話,即使第一次在角鬥場亂鬥結束後,她拒絕了他的赦免,他下令徵召她,她能感覺出的他的怒意,可是即使這樣那時他也不是這樣的語氣。
一種沉重而驚慌的恐懼從艾麗的心底升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