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不動。
他這樣子,讓她想起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在她身後彷彿在細嗅她的情形。
須臾,艾麗雙手握住合一的刀柄,原地轉身,猱身而上,刀光宛如潑洩的流水,又像夜空中投射到地面的月光,有無孔不入之勢。
龐倍舉劍迎擊,校場內再次響起金屬不斷碰撞的聲音。
如疾風,如烈火,如怒濤。
可不管怎樣,處於攻擊中心的龐倍面色不改,手中的劍仍然是不徐不快,如參天大樹,如海邊被巨浪衝擊撲打的礁石,如烏雲後的明月,不被影響,不被撼動。
就在所有人都暗暗覺得艾麗的這次進攻又將無功而返時,金鐵相擊之聲驟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聲極輕微的嗤嗤聲,就像舊絲綢被撕裂的聲音。
“啊?”
幾乎觀眾的口中都發出了這個輕微的驚訝聲——不知何時,也沒人注意到是何時,艾麗合一的雙刀被握在了左手,她右手握著她的另一支刀鞘,刀鞘此時正套在龐倍的長劍之上!只是這次,她是反手握著刀鞘,就像握一把匕首那樣,而龐倍,他不知為什麼無法將長劍從鞘中退出來!
觀戰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輩,都是有騎士銜的龍騎士,馬上有人看出了原因——艾麗這次用刀鞘去擒拿龐倍的長劍之前,預先將刀鞘中間捏彎了,長劍一旦入鞘,就被卡在裡面,無法退出!她再用力將刀鞘逆著劍身一折,把它卡得更緊。
所以她才反手握刀鞘!
艾麗一邊右手使勁,再把龐倍的長劍套得更緊些,一邊對他露個惡劣的笑容,對著他到了此時依舊如寧靜春水般溫潤無害的眼眸說出自己做夢都沒想過有機會說出的囂張臺詞,“龐倍前輩,你要棄劍投降麼?”
龐倍的臉忽然一紅,春水般的雙眼裡閃過微光,像是慍怒又像是想要笑,激烈的打鬥讓他雙眼周圍有一層淡淡的桃紅色,他的嗓音比平時還要更低沉一些,“執劍者如過河卒子,有進無退。”他說完,眸光一轉,看向艾麗右腰。
艾麗猛一驚,急忙鬆開刀鞘抽身後退,龐倍左手握著的劍鞘這時才不緊不慢點在她腰側。
但可能是她退得及時,也可能龐倍本來所用的的力度就不大,艾麗只覺得被劍鞘所點中的腰側一癢,彷彿被人壞心眼地咯吱了一下,痠軟了極短暫的一霎。
艾麗的心怦怦亂跳了幾下,被自己得意忘形和龐倍這出乎意料的一擊嚇得不輕,趕緊斂容後退,雙手一分,雙刀分開,兩段雪練般向龐倍砍來。
龐倍的劍雖然被套上了刀鞘,但是他的劍本就比艾麗的唐刀長許多,劍也沒有完全拔出鞘底就被卡住,所以還露著一截長約二十公分劍身。
他用劍鞘點在艾麗腰側後也立即後退再將劍鞘插回腰間,此時他雙手握劍,像持一柄練習劍道時用的竹劍那樣刺、點、直擊、斬擊、劈、切……攻擊連綿不絕,間有停頓,氣勢雍容磅礴,全然不會因為劍身上套了刀鞘而露出一絲一毫狼狽。
反倒是艾麗,她本來體力就無法和龐倍相抗衡,之前又已經和柳津、康德切磋過,雖然每場比試間都有休息,可是精力怎麼可能這麼快恢復?更何況,她兩天前還大病一場。
遇到龐倍全力反攻之後,艾麗當下一退,再退,汗水從額角四肢源源流出,雙頰潮紅,氣息也漸漸紊亂。
她忽地猛然大叫一聲對著龐倍急衝過去,右腳一點地高高跳起,龐倍不慌不忙將劍舉起,劍身一橫,雙手一滑,左手握著套在劍身上的刀鞘,右手一抬,長劍在他手中像一支長棍一樣,將艾麗分刺而來的雙刀一前一後間不容息磕開。
豈料,艾麗的雙刀好像早就預料到了龐倍要將刀鋒磕開,一觸到劍身就失去了力道,像順著鏡面快速滑動的兩片薄冰,沿著劍身“嗖”一下分別向龐倍握劍的兩隻手滑去!
“啊——”
眾人都是一驚,不少人低聲驚呼,眼看龐倍若是不及時棄劍,手指就會被沿著劍身滑去的刀刃切掉!
“啊——”
又是一聲齊齊驚呼。
龐倍確實鬆手了——他用力將長劍向上高高拋起,同時左肩一沉,身體向左一側用肩肘撞向艾麗。
她雙刀失去目標,身體正處在將要落地而未落地的那一霎,既無法再次跳起也無法向後退,更沒有餘地在空中後翻——龐倍的肩肘眼看就要碰到她時她猛地將右手的刀擲向他的左肩。
龐倍像是早料到艾麗會如此應對,身體在刀鋒即將擦到的時候向右一轉,再一扭,右手一探,看似要抓向艾麗的左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