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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諭主。”他微微躬身行禮。

樹下陰翳裡的人頷首道:“讓你白跑一趟千山亂嶼,實屬我的過錯。”

這人語氣謙和,卻也坦然受禮。其回應之聲,音出天外,高不可攀。

“無礙。”鬼面魔修再度躬身。

“我觀閱三千界因果緣法,想尋折流去處,卻不想找到了這個。”

樹下那人終於將攏入袖中的手露了出來,他觸到鬼面魔修胸口,竟然從其皮肉之下生生抽出一座青銅鐘。彈指一揮間,鐘聲響起,青銅樹上落下青銅簡,上書何年何月何地何人的薄簡落地竟然變化為幻境。

幻境中閃過一道少女身影,她年約十五,身著暗青道袍,神色焦慮不安。

此人正是白琅。

——“怎麼一直在這邊亂晃?

——“啊……我……我先回演法閣了。”

——“不用,你跟我來一下,我有話要說。”

這是魔道屠門那天,姜月昭特地找上她,兩人在中央廣場的對話。

“諭主……”鬼面魔修聲音緊繃。

“好了,不要解釋。”

又是彈指一揮,幻境湮滅,青銅簡回到樹上,那座從鬼面魔修胸口抽出的鐘也消失不見。

被稱作“諭主”的人平淡地說:“之前暗示她調往其他道場也好,屠門前試圖將她保護起來也罷,這些溯影可見之事實在太多。我不喜一一追究,也請你不要一再觸犯我的底線。”

“是。”鬼面魔修沒有多言。

“有些話你可能不愛聽,但是身為你的諭主,我還是得說。”樹下陰翳更深,那人聲音沒有半點偏私,“夜行天,記清楚,是你親手殺了扶夜峰主白言霜。你對他的孩子,於情於理都不能有半點憐意。”

第9章 映鏡之人

早起晚睡,收拾倉庫,查閱卷宗,努力擠出空修行。

白琅一夜之間彷彿又過上了煌川外門弟子的生活,但是當她看見身邊的陌生面孔時,就明白自己其實已經在另一個地方了。

她搖搖頭,將亂七八糟的想法甩掉,然後把整理好的卷宗都交給孫歸燕,“孫前輩,這是剛剛理好的……”

孫歸燕低著頭回答:“送去斷緣司吧。”

“哦……好。”

共事幾天,白琅發現孫歸燕並不是個好相處的人。也許是那天她跪地苦求的形象先入為主了,白琅一直以為她性情溫和容忍。實際上,完全相反,孫歸燕有點嚴苛,眼裡容不得沙子,也不喜歡搭理他們這些新來的弟子。

白琅將要送的卷宗和玉簡都打包好,這時候一個年輕的圓臉姑娘把卷宗往她桌上一堆。

“嗯?”白琅怔了怔。這人就是周小蓮,和孫歸燕同住的新晉弟子,比白琅只大三歲,珠圓玉潤的臉龐上卻一點也不見青澀。

“要去斷緣司送東西是吧?”周小蓮笑容裡有幾分討好,幾分機巧,“能把我的也帶上嗎?”

白琅為難地說:“已經拿不下了……”

“那先擱這兒。”周小蓮衝她笑了笑,“我先走了?再見。”

……這是要她送兩趟嗎?

周小蓮人都走了,白琅沒辦法,只能送兩趟。正好裴素琴也在斷緣司,看見她來來回回,就多問了兩句。白琅想如實相告,又怕裴素琴太嚴厲,直接把周小蓮逐出門。一猶豫間,裴素琴也看出了白琅有心事。

“來,同我談談吧。”裴素琴指了指面前的坐席,還沏了杯花茶給她,“何事如此忸怩?”

芬芳的味道和濃郁的靈氣驅散了白琅的疲憊,她對裴素琴說:“小事罷了。”

裴素琴一慣傲慢高冷的表情似乎有點融化了,她問:“你覺得什麼算大事?”

白琅想了想:“生死才叫大事。”

裴素琴一邊笑一邊搖頭:“那修道者何不一出生就去死,反正大事都幹完了,這輩子不虧。”

白琅無言以對。

裴素琴看了她一會兒,笑容又平緩下去:“今天我問沈玉姝,為何薦你入司。她說你是個實心眼子,放你進來給大家長長見識。說真的,你這性情擱散修裡,隨便做點什麼都能死上八百回。”

白琅把頭低下去。性情性情,怎麼他們都喜歡拿性情說事兒?這看不見摸不著的……姜月昭還說她這性情適合得道呢。

“生得漂漂亮亮,死得風風光光。”裴素琴語重心長,“生死都不是大事,漂漂亮亮和風風光光才是大事,你別搞反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