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羨跟著她過去,又叫了小楚,兩人一個傀儡在靳霜的身旁坐下,才聽得夭蘭開口道:“師姐,要不要喝口水?”她將水囊遞到靳霜面前,靳霜睜眼看了看她,沒說話,只擺手錶示不需要。
夭蘭面色不改,收回水囊後作勢眺目看了看遠處,“師姐,我們還有多遠才到啊?”
“翻過這座山,再往前就是了。”靳霜閒坐也是無事,便答了夭蘭的問題。
夭蘭又道:“師姐每年都會來碧嵐山嗎?那裡葬的是什麼人,為什麼空蟬派的祖師爺不葬在空蟬派,反而葬在這個地方?”
碧嵐山說遠也不算遠,只是這個地方層巒疊嶂地勢複雜,實在太過深幽,平日極少有人會來到這裡,縱然是要途經此地,旁人大多也都會選擇繞路而行。
聽得夭蘭的問題,靳霜省了其他的問題,只答道:“那裡葬的是上一代的執明宗宗主,也就是我們的師祖。”
“舒無知的師父?”夭蘭脫口道。
靳霜不禁蹙眉看了夭蘭一眼。
夭蘭自知失言,輕咳一聲道:“師祖為何會被葬在這裡?”
靳霜被夭蘭問得煩了,語氣也沒方才那般舒緩了,只道:“這是師祖自己的意思,他素來嗜酒如命,他說碧嵐山上有最好的水,能釀出最好的酒,碧嵐山上也有最好的人,他舍不下這裡。”
“師祖……也喜歡喝酒?”夭蘭聲音輕飄飄的,像是不經意般問,“難道執明宗宗主都喜歡喝酒?”
蘇羨在旁聽到這裡,便靠在樹旁無聲的笑了起來,這人拐了這麼大一個彎,竟只是為了問出這個問題。
靳霜自然不知道夭蘭的處心積慮,她淡淡道:“師父從前從不飲酒。”提及此事,她的話中似乎隱約還帶了火氣。
夭蘭收了笑意,低聲問道:“那他現在為什麼抱著酒罈不放?難道是被師祖給帶出來的?”
“師父他……”靳霜微微垂目,輕輕握了手裡的劍,“他是為了忘記一些事情。”
“忘記?”
靳霜輕嘆道:“多年前師父曾經被一個邪教妖女所迷惑,他自願為了那妖女拋卻一切,連性命也差點丟了。誰知最後那妖女得到了她想要的東西,卻轉身就走,置他於不顧,他才明白自己信錯了人愛錯了人。”
夭蘭凝目看著靳霜,面色前所未有的難看。
靳霜只低頭看著手裡的劍,所以未曾注意到夭蘭的異樣,她接著道:“後來他回到執明宗,很長一段時間裡無法再修煉,也無法再與人交手。他修的本就是心道,那番折騰差點讓他修為全毀。後來他想了個辦法,自己為自己下了咒術。”
“只要他酒一日不醒,他便一日不會再想起那妖女,只要他想不起那妖女,便不會亂了心神。”
夭蘭緊緊咬著下唇,似是要咬出血來。
“旁人喝酒是為了不清醒,師父卻是為了讓自己清醒。”靳霜說到此處,不禁低低笑了一聲,笑中滿是嘲諷,她撫劍道,“若是再見到那妖女,我們執明宗上上下下,都絕不會讓她好過。”
靳霜這話出口,卻聽得一聲嗤笑。
一時之間,幾人都將視線落在那發出笑聲的人身上,只見李璧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他抱劍而坐,睨了靳霜一眼道:“你都說了舒無知當初為妖女做的事都是自願的,他既然敢做,為什麼不敢接受這結果?說到底也不過是自己不中用罷了。”
“你!”靳霜忍不住站了起來。
李璧起身,也不看靳霜一眼,徑自往前走到:“休息得也差不多了吧?”
靳霜皺眉不語,但見李璧往前走去了,也只能跟著往前。
幾人翻過了這座山,到了下一個山頭,總算是找到了靳霜先前所說的地方。這荒無人煙的碧嵐山中,在山腰上竟有一處人家。低矮的小屋被樹木所掩映,小屋看來潦倒破敗,但屋前卻有一道用籬笆圈成的院子,院中種著花草蔬果,被人打理得井井有條,一看便是有人常住。
靳霜帶著眾人進了院子,這才揚聲道:“晏夫人,我們來了。”
她話音落下,屋子裡面不多時果然傳來了回應,一名看來三十來歲的婦人自那屋裡走了出來,那婦人鬢角已染霜色,眼角也能夠見得絲絲細紋,但一雙眼卻是極美,那雙杏目好似含著濃濃的憂思,叫人望之心神不禁搖盪。也不知這婦人年輕之時,究竟是多麼風華絕代之人。
蘇羨也在看那婦人,她有些發怔,但與旁人卻不是同一個原因。
她覺得那婦人十分眼熟。
就在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