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0部分

趙醫生已經死了,你怎麼保守這個秘密?你如果在我面前說謊,我現在就離開。”

“我說。”葉先生縮了下脖子,絮絮叨叨道:“我兒子經常不回來看我;女兒也是。我女兒總覺得我太偏心她哥;她結婚的時候一分錢都沒給出,但是我兒子的酒席錢都是我出的。家裡的房子也沒有她的份,既然重男輕女,那就讓兒子養我。可是我兒子又怪我付不起房子的首付,覺得我肯定攢了私房錢,太自私。所以你知道……”

他說著用力咬了咬嘴唇;哽咽道:“窮是一種罪啊……”

褚玄良不置可否。

教育失敗才是一種罪。窮只是一種可以改變的現狀而已。

葉先生見褚玄良不搭腔,才繼續說下去:“後來我受傷進醫院,準備做手術,我兒子趕過來看我。對……當時那個主治的醫生問過我了,我兒子也同意簽字了,就是關於一種什麼醫療器材的使用,我不懂。但是手術結束後,我在病房裡休息,兒子過來悄悄跟我商量,讓我把好口風,忘掉這件事情。因為有另外一個醫生願意出二十萬讓他誣陷趙醫生,還說簽名的檔案會幫忙處理掉。到時候如果我們繼續鬧,還能從醫院得到更多的賠償。那些賠償也都給我們。我兒子已經拿了也答應了……其實我覺得這樣的確不好,可那是二十萬啊!”

他說著加大聲音,表達自己的情緒,並緊緊盯著褚玄良。因為心虛,所以試圖從褚玄良的臉上看出一點認同,用以安慰自己。然而褚玄良只是不耐煩地歪了下頭。

葉先生悻悻說:“他們這些醫生跟我們不一樣。工資高,福利好,隨便做一次手術就可以收到幾千幾萬塊的紅包。我老了,我兒子累死累活月薪也不到一萬。二十萬真的很多很多了。醫生是靠技術的,就算離開這家醫院,也可以有前途的,對吧?”

褚玄良:“你問我?你自己不知道嗎?這個問題你問過趙醫生了嗎?”

葉先生低下頭。

褚玄良:“那個醫生是誰?”

葉先生:“我不知道他叫什麼……唔,他是直接跟我兒子交談的,而且不許他往外說。反正醫院裡的事嘛,大概就跟評職稱或者升職有關係吧?還能怎麼樣?”

褚玄良:“把你兒子的手機號碼給我,我要問問。”

“沒用的,我問過了,他也不知道……”葉先生嘀咕道,“這種事情,怎麼可能親自出面呢?”

褚玄良執意地伸出手,勾了勾手指。

葉先生將號碼轉發給他,抽抽搭搭地躺下,扯過被子蓋住腦袋,閉目養神。

褚玄良拉開玻璃門走到陽臺,開始打電話。

葉先生腦袋一落到枕頭上,意識便開始沉下。身體輕得像是要飄出來,頭疼欲裂,身體彷彿被別人操縱,感覺相當難受。

耳邊所有的聲音都被放大。他能聽見窗戶外邊的車鳴聲,明明隔著好幾層樓的距離,那音量卻跟貼著他的耳朵在響動一樣。耳膜震動,直直刺激他的大腦。

葉先生皺眉,努力想開口說話,可出不了聲。他意識還是清楚的,辨別得出褚玄良就在他的左側,跟他兒子打電話。

越來越近了……感覺越來越近了。他以為自己正在朝著褚玄良飛去。

隨後,他用盡力氣睜開了眼睛。

他的視線,不是一貫的白色天花板,而是一片漆黑的夜空。余光中光線掠動,他發現自己在遠離家門,不知要去向何處。

手腳依舊無法動彈,他轉動著眼珠,平行著自己的身體,想看看身下。終於知道了是哪裡不對勁。

六個紙人正在下面抬著他。

那紙人臉上畫著畫風稚嫩的蠟筆畫。扎著兩條黑色小馬尾,塗著鮮豔的腮紅。整體裁剪也很粗糙,頭做成了不規則的圓形。

葉先生聽見六個小紙人嘴裡發著模糊不清的笑聲——“嘻嘻嘻……”

這“嘻嘻”的賤笑,一直無休無止地縈繞在他耳邊,而自己在不斷地移動。

直到他看見了市三院的標誌。

不——

葉先生瘋狂地想要掙脫逃離。醫院大廳裡明亮的燈光刺進他的眼睛,他看見自己穿過幾扇門,然後被放在了手術臺上……

·

孫熠在走道抽完煙,就回去值班。

過了午夜十二點,替班的人過來換人,他交接完披上衣服回家。

江風看著他走出大廳,消失在門口,然後繼續坐在僻靜的等候區。

過了沒多久,江風看見門口有東西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