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錦瑤見這些人被鎮住了,立刻吩咐他們做事,關閉園門,檢查門窗,注意防火,該做的事情太多了。這種時刻被命令反倒讓人覺得踏實,宮女太監們像一下子找到主心骨一般,各去忙各自的事情。玲瓏和楚錦嫻幾個人初聽到這個訊息也覺得天崩地裂,但是看到楚錦瑤這樣鎮定自若,她們不由跟著楚錦瑤的步調走。等屋裡其他人都領命走後,玲瓏問:“太子妃,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楚錦瑤回過頭,看到跟自己多年的丫鬟眼巴巴地瞅著她,而楚錦嫻也抱著路哥兒,眼睛中全是期待和信任。
楚錦瑤感覺到難言的壓力。其實她也不知道,剛才吩咐下人檢查園子是主母的本能,但是之後該做什麼呢?秦沂肯定不會任由她和孩子待在危險的西郊,可是,懷孕的太子妃在暢和園祈福禮佛並不是秘密,楚錦瑤怎麼敢保證第一批到來的人是秦沂?
大軍在距離京城一百多里的地方大敗,甚至連皇帝都被敵方活捉,這種事情,對一個國家來說幾乎是毀滅性的,這幾乎就是史書上亡國的前兆。靖康之難發生時,皇室的女眷都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呢?楚錦瑤不敢賭,大亂後最容易出現野心家,如果真的有膽大的武將想搏一把,那楚錦瑤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就是最好的靶子。
楚錦瑤咬了咬牙,說:“暢和園目標太大,我們不能留在這裡。我們暫且到外邊避一避,等朝廷派人來。”
楚錦瑤這時候想到能不能換上宮女衣服,或許能躲過一劫?但是她隨即想到自己的容貌,還是作罷。
太冒險了,一來換上宮女衣服也能被人認出來,二來,她不能被人堵死在一個地方,這樣就成了甕中捉鱉。
所以,還是要到外邊去。
楚錦嫻看了看懷中來之不易的兒子,沒猶豫多久,也決然道:“好,我陪你一起走。”
“不行。”楚錦瑤斷然拒絕,“你和路哥兒都經不得風,沒必要陪著我冒險。你帶著侍衛從另一個方向走,如果真有人來,他們多半會去追我,你安靜躲起來,應當能撐到京城來人。”
“這怎麼能行。”楚錦嫻搖頭,神色堅決,“你身邊本就沒多少護衛,再把人手分開容易顧首不顧尾,不如我們一起行動,人多好歹有個照應。”
楚錦瑤也想到人手不多,楚錦嫻自己出去可能會有危險,如果楚錦嫻和路哥兒出了什麼岔子,那就是她的罪過了。楚錦瑤猶豫了幾瞬,見楚錦嫻堅決,便也下定主意:“好,我們一起走。”
玲瓏幾人都露出鬆了口氣的神色,她快步走上前,說道:“太子妃,奴婢這就回去收拾行李。”
今日路哥兒莫名啼哭,所以楚錦瑤現在在楚錦嫻的院子裡。楚錦瑤攔住玲瓏,說:“行李不必收拾了,你們趕快去找幾套不起眼的衣服,最好是民間婦人的衣服,越快越好。”
玲瓏很快明白了,只要太子妃人沒事,暢和園這些珍玩算什麼,行李根本沒必要收拾,趕緊將人藏出去才是最要緊的。如今留在屋裡的都是心腹,玲瓏帶著幾個人領命去了,剩下的丁香桔梗趕快服侍楚錦瑤卸釵環。楚錦瑤如今可以說是暴露在眾人眼下,如果被人認出太子妃的身份,那簡直不堪設想。
楚錦嫻和楚錦瑤很快收拾好了,這時候玲瓏也帶了兩套灰撲撲的衣服回來。楚錦瑤接過衣服,說:“我自己來換吧,你們也要喬裝一二,這樣一看就是宮廷裡出來的。”
幾個丫鬟顫抖著手卸下身上貴重的首飾,楚錦瑤一一指點她們哪裡有破綻,等自忖沒有明顯的破綻後,就讓人小心裹著路哥兒,悄悄往外走去。
秦沂留下來的侍衛早就在外面整裝待發,侍衛長也認為這種時候敵暗我明,太子妃這個明靶子實在不適合留在原地,他原本還擔心要如何說動太子妃,說服這些貴族女眷吃苦,不如趁早拔刀做好決一死戰的準備。不過意外的是,還沒等侍衛長主動勸告,太子妃就派人來囑咐他在側門等著,侍衛長很是驚訝,等他在側門看到匆匆而來的太子妃一行人,心中的驚訝更甚。
太子妃竟然換了民間的衣服,不光是她,她周圍的幾個大宮女也喬裝過。畢竟若還穿著宮裡的衣服,那無異於秉燭夜遊,敲鑼而逃,反而更加危險。侍衛長心中的驚訝轉瞬即逝,他恭敬地低著頭,不直視太子妃和這些宮眷,警惕又盡責地讓她們上車。
馬車也是刻意改裝過的,外面平平無奇,但是坐在裡面卻舒適溫暖,但是再舒適也比不上原來,她們畢竟在逃難,一時間整個車廂內呼吸可聞,沒人說得出話來。
此刻天已經擦黑了,外面呼呼的風聲吹過光禿的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