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不知道想些什麼。
稍大一些周大夫就教她識字認藥。
再大些周青漣就跟在周大夫身後,周大夫搭個脈,開始寫藥方,周青漣就上去搭脈。
等到後來就成了周青漣先診治完,周大夫再檢查一遍有何遺漏。
周青漣長到及笄之年,在青山附近地區已經小有名氣。
周青漣笑著說:“爹,我都出師了,以後您可以享清福啦。”
周大夫氣得眉毛都皺起來了:“學無止境。”
“這我知道啊,可我不想您太累。您近年來身體是越發不好了。”周青漣笑嘻嘻地把自己父親扶到椅子坐下,恭敬地奉上一杯茶。
“你呀,學了點皮毛就開始咒你爹。”
“哪有咒,我這都是有依據的。您半夜咳嗽的頻率年年增加,動作也緩上了不少。我可盼著您活到我孩子繼承醫館呢。”周青漣調皮地吐吐舌頭。
“走走走,沒看到病人來了嗎,還在這跟我拌嘴。要是真把這醫館交給你,不出半年就得砸了招牌。”
“爹,您還不是每天在咒我。”周青漣說著就走開了。
看周青漣已經把注意力放在病人身上,周大夫悄悄拿出一塊手帕,輕輕咳了兩下,手帕上已有鮮血。
周大夫把手帕藏了回去,若無其事地繼續喝茶。
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周大夫知曉自己時日無多,即使拼命遮掩還是被周青漣發現了蛛絲馬跡。
要是被那丫頭知道實情,怕是會把醫館關了,散盡家財也要把自己這條命往下拖。
自己年輕時留下的暗傷,活到今日已屬幸運,周大夫看著不遠處耐心詢問病情的周青漣,嘴角浮現出笑意,這麼好一個孩子,就遲點讓她傷心吧。
接下來的日子周大夫聽了周青漣的話,好好休息,不再操心醫館的事,而是呆在自己房間裡把平生所學記錄下來。
“爹,您一直強調言傳身教,反對刻板的書本教學,您忽然開始寫書,我總覺得心裡不安。”周青漣站在一邊慢慢磨著墨,看著燭光下父親忽明忽暗的臉,半分嘆息半分試探著說道。
“就你一天天想得多。”周大夫抬頭瞪了她一眼,“你生辰快到了想送你份禮物,你要是不肯要,我寫完就拿到集市上去賣。”
“您這字型也就我看得懂了,賣出去誰敢要。”
“滾回去睡覺,打擾到我了。”
“那您也早點睡。”周青漣笑嘻嘻地就走了。
一出門周青漣便收回了笑意,父親最近的行為太反常了,不知道有什麼瞞著自己。
周大夫看到門口駐足的身影,無聲嘆息,太敏銳也不是件好事。
周青漣不在乎過不過生辰,畢竟自己是河上漂來的,具體何時出生沒人知道。但周大夫把撿到她那日定為生辰,每年都要下一碗長壽麵給她吃。吃完後醫館照常開,病人照常看。
周青漣吃著面笑嘻嘻地說以後要不要在這個日子辦個義診,顯得更有意義一些。
周大夫思忖了一下說可以。
只是,這是周大夫陪周青漣過的最後一個生辰。
周青漣過完生辰不滿一個月,周大夫便倒下了。
看到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周大夫,周青漣怔怔地不知道說些什麼,只是眼淚一直往下掉。
“爹,我果然醫術不精,光看出您身體虛弱,沒看不來已經到了這種程度。”
“傻丫頭,別哭啊。要是讓你輕易看出來了,我這麼多年算是白活了。”周大夫想伸起手擦掉她臉上了淚水,但虛弱的手只能舉到半空。
“爹……”周青漣抓住他的手,死死握著,“您這麼好的醫術,為什麼救不了您自己。”
“死生皆有定數,你又何必強求。我畢生所學皆在那本書裡。醫館的事有小六幫你,生活上的事就去問孫大娘,可別砸了你爹的招牌。”
周青漣看著周大夫神色漸漸黯淡,含著淚點點頭。
“還有最後一件事,我把你養大,不求你大富大貴,只願你自由自在,萬事隨心,不受束縛。最好莫與王侯將相扯上任何關係。醫者,治病救人,若牽扯上了其他東西,身不由己,其中的酸楚,我不願你經歷。”
“爹,你知道我怕麻煩,斷不會發生你擔心的事情。”
見周青漣應下,周大夫便閉上眼睛,安心地去了。
爹,你既不願提起你的過往,我便不問。
我只當你是青山腳下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