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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生下了他之後,母親獨自一人找了個人少的地方隱居,自己將她拉扯著成長。
但是,好景不長,或許是生子傷了身子,為了養育他,還要獨自操勞不敢假手於他人,所以母親的身體越來越差,沒幾年就病入膏肓了。
在那個時候,母親才告訴他他的身份是什麼,思念著父親,溫柔的說著父親最愛的女人其實是她,告訴他這塊越人一族傳承的寶貝被父親送給了她就是最好的證明,叮囑他不要恨父親,告訴他將來有了喜歡的女子就將這玉佩送給她,隨即就撒手而去了。
那時的他不過是個豆丁大小的孩子,對於一切都還很茫然,直到幾個月後,他的父親偷偷的回來看望母親,卻發現母親撒手人寰,留下他一個孩子孤苦伶仃,這才現身與他一見,將越人一族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了他。
當時他還小,根本不清楚這意味著什麼。為了他好,最好的方法就是將他寄養在別人家中,然後再也不與父親見面,可能還會留下性命,可是不知為何,最終風聲還是走漏了,不得已下,父親開始帶著他逃亡。
自那之後,他幾乎一天的安穩日子都沒有過過。不是風吹雨淋,就是食不果腹,有時連個安穩覺都睡不了,累了一天的身體剛剛想要歇一會兒就會發現來歷不明的敵人已經離的很近了。
那段安穩的日子彷彿成了一場夢,一場他總是回想卻再也無法進入的夢。
他從父親那裡得知,他處處留情確實情非得已,他不想越人一族毀在自己的手裡,所以哪怕自己的孩子要跟了別人的姓氏,永遠不認得他這個父親,但只要安穩的活在這個世上,就是他最欣慰的事。所以雖然他最喜歡的人是他的母親,卻還是和別的女人發生了那些事情。
他有很多的孩子,可是大多數都沒有能夠活下來,敵人多的令人絕望,可更加讓人看不到出路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越人一族遭此橫禍究竟是因為什麼。
到最後,那些孩子都被人殺了,反倒因為他跟著父親一起逃亡,有著父親豐富的逃亡經驗,他們反而活的最長久。
一直以來,他們都不明白越人一族必須要死的原因是什麼,累了困了倦了的時候,父子兩人不說話,只是默默的躺在泥地上,望著天空,無精打采唉聲嘆氣。
他們走過大片的土地,卻無心欣賞風景。他們夜裡互相抱著對方無聲的哭泣,為自己的命運而感到不公平。
那又像是另一場夢,一個一直想要想要醒來卻始終醒不過來的噩夢。
這些記憶,在他的心中留下的是痛苦的深刻,在拜桑紅衣為師的那一日,在得到了從前完全不敢想象的安穩生活的那一日,他就想要將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徹底的忘掉。
但是忘不掉。
幾次午夜夢迴還是會驚醒,他始終睡不安穩,總覺得會有敵人會突然冒出來,或義正言辭的要取他性命,或是要抽他的魂魄煉他的心,那猙獰的妖怪扭曲的面容常常將他嚇得清醒過來,然後哪怕意識到了現在已經身在了安全的地方,卻依舊再也無法入睡。
這種情況,直持續了兩三年才得到緩解。
那段時間,他的笑容越來越少,也不願意與人接觸,心中其實也渴望得到朋友,但過去的經歷讓他不敢輕信任何人,哪怕是桑紅衣,他都帶著淡淡的疏離防備。
他明明被那雙伸向他眼前的手給溫暖了心靈,卻在兩三年的時間內也沒有找到和師父真正好好相處的方法。
他始終覺得自己是個罪人,明明越人一族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卻被屠殺滿門被萬里迢迢追殺,但被追殺得多了,習慣了,就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活著是一種錯誤。
那段經歷就像是一條揮之不去的枷鎖,哪怕他變的強大了,有能力保護自己了,卻依舊對於沒有讓父親享受到安穩的日子而感到愧疚。
所以他總是不放心師父,不是他對師父有多麼的不自信或是依賴,只是因為,潛意識之中,他很害怕,這個生命中唯一剩下的重要的人會想父親一樣離他而去,到了他再也無法保護她的地方。
他已經不是那個很弱很弱每每被追的狼狽不堪的越人歌了,卻依然還是越人一族的越人歌。
所謂宿命,是他最為捉摸不透也深恨的一個詞,因為,他直到現在也不明白,越人一族究竟做錯了什麼,才會淪落到一個滿門被滅的宿命。
他甚至曾經恨過自己為什麼要姓越人?為什麼要是父親的孩子?為什麼別的孩子都可以在父母懷裡撒嬌的時候他卻像個泥猴子一樣東鑽西躲,只是為了不被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