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沒有多少交心的情誼在,這次回來並不打算專程去將軍的宅邸看他,但他今天竟也進王宮裡來,就很有幾
分想看看那拿劍拿槍的冷美人許久不見又是什麼樣子。
她這麼想的時候,希裡蘭德正獨自一人穿行過中庭。
天氣已經漸漸地暖起來,雪不曾再下,陽光也是一日比一日地添了熱意,灑落在銀髮上,似籠下一層淡淡
的光暈。
希裡蘭德不喜歡這種熱度。
他當然知道現下弗雷德的身份算怎麼回事。
貝茜沉睡之後,他也陷入過一段時間的沉睡,不過醒得早了二十多年,靈魂還換在另一個身體裡,頂著弗
雷德的名字與同原本的他一模一樣的皮囊在失憶狀態下活了許久。
但這具身軀不過肉體凡胎。受傷會流血,渾身都是弱點,被打中任何一個要害都致命。
希裡蘭德抬起戴了白寶石戒指的手,在陽光下比著看了一會兒,臉色不太好。
手放下去,目光直視著的地方是一座連著橋的塔樓。
貝茜臥房的窗簾大開,窗戶開著在通風透氣。
走到赫恩所在正廳,卻完全沒見著貝茜的影子。
不過一踏進門口便被從椅子上跳起來的男裝女人繞了一圈,還沒等夏洛蒂的手伸到他面前,他便抬手隔著
衣袖捉了她的腕,終於逼停她的腳步,兩相對視,他沒有表情,竟讓夏洛蒂發慫起來:“就看看你,弗雷
德。”
希裡蘭德一鬆手,夏洛蒂便齜牙撫摸著手腕坐到赫恩身邊去。
“怎麼還是這麼惹不起?”她槽道,“光臉蛋漂亮有什麼用。”
聽著像在打哈哈,但夏洛蒂在赫恩身旁坐下,用眼睛盯著希裡蘭德時,確實心有餘悸——一瞬間她彷彿在
他眼裡看見要嚇得人心跳驟停的蔑視與殺意,冷漠漠如站在至高之處俯視螻蟻,而被當作螻蟻的她在一驚之
後,泛起一股難以忽視的不舒服來。
冷美人長得還似當初那個冷美人,殼子裡卻彷彿換了另一個靈魂。
第六感告訴她。
夏洛蒂在外打拼用的從來是腦子,不相信第六感,因而這個念頭不過在腦海中出現一瞬,隨即便如流星隕
落,落下來就沒了蹤跡,也不去深思。
哪裡知道這次的第六感準得直逼真相。
弗雷德坐下,手邊將將好遞過來一杯茶。
安娜貝爾在他跟前站著,恭敬地遞了茶便回到原位坐,眼眸垂著,並不打算同他有眼神交流。
弗雷德來王宮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即便沒有要事也時常進來跟赫恩坐坐,這會兒落了夏洛蒂的面子仍舊
面不改色,聽她同赫恩半抱怨半認真地說話,目光已經不知道瞟到哪裡去,一時有些出神。
他大概想找貝茜。
但貝茜睡醒已是好幾個小時之後,正逢著晚餐時間,被窩滾一滾,翻出個綿軟的小人兒來。
她還半夢半醒,便在被子上趴著,眼睛還閉上,心裡卻知道過不多時赫恩或者安娜貝爾便會帶著熱熱的毛
巾和水進來,給她把臉擦一擦。
赫恩這種寵得無法無天還要寵得四體不勤的做法未必值得效仿,但不得不說是漸漸顯示出效果,貝茜如今
習慣了,身心上都接受生活裡有他的影子,自然算是好事。
果不其然隨即聽得一聲門響,她分辨出是安娜貝爾的腳步聲,踏在柔軟的長絨地毯上,很快便靠近了身
側,繼而是再熟悉不過的柔柔的說話聲:“這麼趴著睡恐怕不舒服。”
夏洛蒂與希裡蘭德都離開多時了。
貝茜就翻了個面,睡眼惺忪地坐起身,伸出手讓安娜貝爾擦拭了,覺得熱熱的毛巾在手心撫慰出一片溫暖
的溼意。
“赫恩呢?”她問。
“殿下在用餐,晚些過來。”安娜貝爾道,“他今晚空閒,想問你要不要出去玩。”
“好啊。”貝茜就說。
她不知道今晚的出行計劃很快就要被打消,雖然赫恩也有些預料不及,但大概是因為打擾了王子出行的某
些人做事情向來沒點譜,連旅遊回來的具體歸期也不在信裡說明白的緣故。
一隊人馬潛行在夜色掩映下,半點陣仗也沒有,低調得像過路人。
唯獨那馬車車廂上半遮半露的雙劍紋章暴露了主人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