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府的門房見了薛宸的馬車,立刻就從臺階上迎了下來,協助車伕將馬車停下,然後等到衾鳳和枕鴛跳下車,將薛宸和薛雷扶下來,再上前來給薛宸請安,儘管心裡好奇,但也只敢瞥了一眼渾身僵硬的薛雷。
有婆子過來領路,薛宸走在前頭,薛雷跟在後頭,薛宸目不斜視的走在清雅幽致的園子裡,低聲對身後的薛雷說道:
“待會兒只是去拜見老夫人,不用緊張,規規矩矩的行完禮,我就帶你去水煙坊找先生。”
薛雷點點頭,沒有敢說什麼。
拜見很順利,寧氏只是粗淺的叮囑了幾句,然後就讓薛宸帶著薛雷去水煙坊找先生去了。
寧氏向來就是那種拿得起放的下的人,雖然從前她也動過為了薛雷這個孫子,就將他母親扶正的心思,但仔細考量一番覺得不可行之後,也沒有太多不捨,更何況,這個孫子的表現也確實太尋常了些,容貌氣質都不是很出色,最多可以用清秀來形容,長得有點像徐素娥,但那長相在男孩子身上,到底顯得陰柔了一些,叫人看著不太喜歡。
還是姑奶奶說得對,薛家的孫子,必須是嫡出,兒子正直青年,就算再生一個出來,也還不晚,實在沒必要為了這樣的,平白擔了那不好的名聲。
想通了這一點,寧氏就算是完全放開了,一個庶子而已,將來只要不行差踏錯,失了薛家顏面,資質普通一些也沒什麼。
水煙坊是薛柯專門在東府裡開闢出來的一塊地方,專供薛家嫡系旁支的子孫入學,在薛雷之前,東府這邊嫡系是空缺的,如今來了個薛雷,雖然是大爺的庶子,可也受到了先生們的認可。
薛宸是女孩兒家,將來也不考科舉,因此倒不用日日前來唸書,只另外尋的女先生教授女戒,女則之類。
她將薛雷送入了水煙坊,看著先生認下這個學生之後,才轉身離開,回到了青竹苑,向寧氏去覆命,準備出門去找韓鈺,正好遇見來請安的趙氏和薛繡,薛宸給趙氏問安之後,就和薛繡一同去找韓鈺玩兒了。
韓鈺正在和薛氏一同做針線,入眼全都是白底藍邊的物件兒,見到薛繡和薛宸來到,韓鈺放下了手裡針線,迎上她們,還沒等薛宸她們向薛氏行禮,就聽她絮絮叨叨的拉著兩人手說道:
“哎呀,你們總算來看我了,這幾天我這手指頭差點都被戳爛了,你們要再不來,我這手指不定就保不住了。”
一番話說的可憐兮兮,薛氏想罵她,卻礙於有客人在場下不了手,只是瞪了她一眼,然後就請薛繡和薛宸進來坐下。
丫鬟奉茶之後,薛宸指了指桌面上的東西問道:“這些是什麼?”白底藍邊的小衣服,小褲子,可又不像是小孩子的款式,但大人又穿不上的尺寸。
薛氏笑了笑,說道:“將軍四月裡要過三年,家裡請齋,這些都是做給他的。原是可以讓繡娘做,但是我想咱們孃兒倆親自動手做了給他。”
薛宸立刻就明白了薛氏的意思。
她話中的將軍,就是韓鈺戰死沙場的父親,薛氏當年是嫁給廷威將軍的,兩年多前,將軍戰死沙場,朝廷就給薛氏頒了誥命,賜貞節夫人之名,讓她守著將軍府替將軍延續香火。
這些小衣服應該就是做齋的時候要燒給將軍的,雖然有繡娘,可薛氏想自己動手做,也算是一片心意了。
薛宸頓時有些同情薛氏的遭遇,薛繡也是如此,嘆了口氣後,想要轉移話題,對薛氏問道:
“將軍已經去世三年了嗎?”
薛氏笑了笑,說道:“過了這個清明,就是三年,不過做三年齋是不能過三個清明的,所以就四月初做,到時候,你們該是也要去的,到時候我派車去接宸姐兒,你雖有孝在身,但將軍也是你的姑父,去之前要先到你母親牌位前告知,知道嗎?”
薛宸點點頭:“嗯,知道了。府裡如今多了兩個弟弟妹妹,不知那日要不要一同帶去?”
薛氏想了想後,才說道:“這……我也不好說,回去問問你爹,他若准許的話,那日我便將你們一同接來。”
這麼商定好了之後,薛宸薛繡就把韓鈺從薛氏身邊給‘撈’走,三個姑娘進了旁邊的耳房說話去了。
薛宸在東府吃了飯,等薛雷下了學才一同向老夫人請辭,回到了燕子巷。
薛雷第一天上家學,老師給他留了些功課,似乎挺繁重,讓他不敢耽擱,回來就去了自己的院子裡。
薛宸讓廚房給他準備了晚飯送到院子裡去,然後她自己也回了青雀居,換過了衣裳,胡書家的就來稟報,她